坐在宽敞而略显空旷的沙发上，凉冰的身姿显得格外孤独，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抹难以掩饰的颓然与疲惫。
    四周静谧，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似乎也在默默聆听着她心中那段不愿轻易触碰的过往。
    她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充满了岁月的沧桑：“我姐姐那时候率领着她的天刃小队和苏玛利交手，虽然结局算是赢了吧，但胜利的代价却是那么的...”
    “之后，被天宫支援来的天渣乘虚而入，对凯莎姐姐发起了突袭。”
    说到这里，凉冰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她微微低下了头，似乎在努力压制着内心的情绪波动。
    “得亏是鹤熙赶到保护了凯莎姐姐，不然，我都觉得...我姐姐回不来了...”
    说起那段历史，凉冰的情绪不高，甚至可以说是很低落。
    似乎，她也不愿意去触碰这一片的记忆。
    “但是鹤熙去的时候并没有带着多少天使，而且对上那时候的天渣，只能带着凯莎姐姐节节败退。”
    “因为被天渣逼迫的缘故，鹤熙只能带着凯莎姐姐进入了那片距离最近的原林，那里，对于当时的我们来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领域，我们还没有真正探索过那片地方，不知道会有什么危险。”
    “而且...姐姐身上还有着伤，进入那片区域只能说是凶多吉少。”
    她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疼痛似乎成了她唯一能够感知到的真实。
    “那一个月，是我觉得...最漫长的一个月。”
    “原本在击退守在原林那处的天渣之后，我是要带领小队进去寻找姐姐她们的，但紧接而来的大雨...”
    “那一刻，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与无助。”
    说到这里，凉冰的声音微微颤抖，眼眶也开始泛红，要不是小侄女还在身边，她真想哭出来。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看着身边天真无邪的小侄女，凉冰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轻轻地抚摸着小侄女的金发，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慨。
    或许，只有真正经历过那个时代，那些惊心动魄、生死一线的天使们，才能深刻理解那种绝望感——它如同乌云压顶，劈头而来，不给你任何喘息的机会，狠狠地击中你的心灵。
    小凯希感受到凉冰的情绪变化，她抬头看了看凉冰，那双清澈的眼眸里闪烁着不解与同情。
    她低声说道：“很抱歉，小姨，我没办法和您一样有那种感觉。我只是觉得，您现在好像很难过。”
    凉冰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苦涩与释然。
    “我知道，孩子。没有经历过的人，是无法完全理解那种情感的。”
    “不过，这也好，至少你不需要承受那样的痛苦。”
    她仰起头，目光穿过天花板，仿佛穿透了时空的壁垒，回到了那个遥远而残酷的过去。
    “至于你妈妈为什么不喜欢那种食物，其中的原因就藏在那段历史里。”
    凉冰的声音变得深沉而庄重，她开始讲述起那段鲜为人知的往事。
    “在那片原林里野生动物虽然不缺，但能够作为食物的粮食却极为稀缺。我几万年前...曾经进去过一次。”
    说到这里，凉冰的声音不禁有些沙哑，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平复内心的波澜。
    “凯莎姐姐受了伤，再加上一个月的大雨，伤口很容易就恶化了，当时我们还都是...第一代，根本没有现在这样的神体，下一秒就会愈合。”
    “鹤熙那时候不仅要照顾凯莎姐姐，还要冒着危险进入原林寻找食物，同时还要时刻提防着天渣的追踪。”
    凉冰轻轻拿起桌上那瓶还残留着些许气泡的碳酸饮料，瓶身微微泛着冰凉的寒意，与她此刻的心境莫名契合。
    她缓缓打开瓶盖，清脆的声响在静谧的空气中回响，随后将瓶口凑近唇边，轻抿了一口，清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走了一丝哑意，也似乎暂时缓解了心头那份沉重的回忆。
    “在原林的时候，鹤熙找到了一个能够勉强遮风挡雨的山洞，带着凯莎姐姐躲了进去，但潮湿的空气以及没有药物和食物，凯莎姐姐的伤口开始迅速恶化，甚至发起了高烧。”
    说到这里，凉冰的声音再次低沉下来，她的眼神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痛楚。
    “其实，就那时候的状况，天使们很容易就会...”死掉...
    后面的话凉冰说不出来，因为那个时候，是真的会死。
    小凯希静静地坐在一旁，专注地聆听着凉冰的讲述，她不知道这些，她没有经历过，就算是天使图书馆中的历史中也没有这些记载。
    天使图书馆中那些被精心挑选的历史记载，并未触及这些深埋于岁月尘埃中的秘密。
    当然，天使之王也不会允许什么都记载的，有些事凯莎不想说，便也没有天使敢问。
    凉冰将手中的饮料一饮而尽，发出轻微的咕咚声，随后将空瓶随意地丢在桌上。
    “鹤熙很强，即便当时她身上也受了些伤，但她不顾一切地外出猎杀野兽，只为了获取食物和水源，原林里其实也有着不少的草药，能够简单的治疗。”
    “如果鹤熙不这样做，凯莎姐姐恐怕...几天都很难坚持下来。”
    小凯希听着，微微点了点头，她知道几万年前的条件很差，却不知道会有这么差。
    就连自己的母上都差点...会死掉。
    “我...我以为，至少还有最基本的生存条件。”
    她意识到，自己之前所了解的历史，只是冰山一角，那些隐藏在背后的故事，才是构成天使文明真正厚重与辉煌的基石。
    凉冰看着小侄女震惊的表情，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继续讲述那段艰难的岁月。
    “鹤熙猎杀到的野兽想必你应该知道她是怎样吃的了。”
    “用火烤。”
    很平静的语气，但小凯希却觉得心很痛。
    “不止是，用火烤是在有火的时候，没有火的时候，是生吃。”
    “怎么会没有火！”
    “那么大的雨，哪里有干燥的木头让鹤熙烧啊...”
    “有时候肉少了不够吃，鹤熙只能自己去寻找那些被雨水冲刷得稍微干净一些的果子，然后直接吃。那种滋味，可想而知。”
    这一刻，小凯希怔怔地看着凉冰，张开的口却怎么都发不出一个音节。
    凉冰抬手捂住双眼，尽量不让小侄女看到自己的眼睛。
    “这些都是凯莎姐姐告诉我的。”
    “没有当时的鹤熙，就没有我的凯莎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