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盈帝还没消化喜讯,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砸得差点晕倒了,他松开了孙太医,自己倒退了好几步,幸亏六荣扶住了他。
惠盈帝的目光简直可以杀死人,“你说清楚。什么叫贵妃有孕,又小产了?你不是一直负责贵妃的脉象吗?她有孕,为何没有报告?”
孙太医更加战战兢兢,“微臣前几日就已经查出了贵妃有孕,正要禀告。可是贵妃说,让微臣什么都不要说。说她要亲自告诉您。”
惠盈帝这一回直接僵立在了原地。
他记起了那日。
那一夜,他正和柳婕妤玩到最有兴致的时候,外头六荣就传话说,宸贵妃宫里的人来了,说她身子不适,想要见他。
惠盈帝当时心中是有些微微的窃喜的。
他也有片刻的动摇想要去那边看看。毕竟,这一个多月,他沉浸在柳婕妤这这个年轻又娇美的嫔妃的身上,对那边不管不问,已经够了。
可是,柳婕妤拉住了他,让他再次沉浸在欲望之中。于是,惠盈帝就想着,算了。不急在这一时。
有时候,女人还是该多冷一冷的。而且,惠盈帝也认为,宸贵妃这大半夜来找乾清宫来找自己,必然是来和他低头的。
只是十分不凑巧,自己批阅奏折到半夜,才要入睡,柳婕妤为他送来亲手做的羹汤,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吃着吃着,就睡到床上去了。
而后来发生的一切,也让惠盈帝觉得,果真如此。
苏太医进去关雎宫没多久,就回了太医院。而据他后来询问,他言语之间虽然吞吞吐吐,但是宸贵妃确实没有什么不适。
说自己身子不适,不过是为了争宠罢了。
可是,如今想到这些,惠盈帝却觉得怒不可恕!
“庸医!居然敢擅作主张!害死朕的皇子!来人,给我拉出去打。!”惠盈帝一脚将孙太医踢得老远,大喝道。
孙太医几乎晕倒在地,他毫无形象地趴跪在地上哭道,“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啊......”
可是,他如何求饶,都已经太晚了。
徐皇后将这一切都收入眼中。她忍不住攥紧手中的帕子。低垂着下了头。
站在她身旁的奶嬷嬷李嬷嬷握住了她的另一只手,才发现那里都是汗。
两人都静默无声,却又都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一切,就不言而喻了。
惠盈帝是一个多变又多疑的人。他怀疑四皇子的坦诚,连带着对自己的结发妻子也是忽冷忽热,时好时坏。但是他绝对是一个对感情始终如一的男人。即使他喜爱的女人真心不怎么样。
宸贵妃不过是跌落了水中,就让他对宠幸了一个多月妃子弃之不顾,着急得不闻不问。甚至为了给宸贵妃以及腹中未出世的孩子报仇,他直接将一个即将告老还乡的老太医,直接打死了。
而导致宸贵妃落水的柳婕妤一家更是没有好下场。
柳婕妤直接被关进了冷宫,这还是因为她同时也被查出有了身孕,救了她一命。
可是,柳家就没有那么好命了。莫名其妙的罪名已经安在了柳家两位大人身上,他们甚至连申辩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判了三日后处斩。
柳家其他的人,则被判了流放三千里......
这个年,因为接二连三的噩耗,所有人都过得不大好。
宸贵妃在太医院童院首的亲自操作下,疼了好几个时辰,总算将死去的胎儿生了出来。
惠盈帝听着宸贵妃那凄厉的哭声,看着那一团血肉,心都要碎了。
他不由地想到了五皇子走后的一夜,宸贵妃去乾清宫求她。
当时她说,“皇上,臣妾是爱您的。臣妾只是一直不知道。直到最近,您再也不来看臣妾,臣妾才意识到臣妾的感情。”
可是当时的惠盈帝根本不相信她,他反而质问她,“那你在自己的安寝的地方拜祭自己的先夫是怎么回事?难道不是因为你还想着他,爱着他?而你对朕这些年的感情,都是骗朕的?”
她一听,就解释道,“不是的皇上。妾身与先夫毕竟夫妻一场,先夫是个孤儿,死去连个拜祭的人都没有。所以臣妾才会每逢初一十五拜祭他。也算是全了与他的一场夫妻的情分。若是臣妾真的不管不顾,那岂不是太过无情无义了吗?”
可是,惠盈帝听了这些解释,却只觉得是狡辩。
他被愤恨冲昏了头脑,不仅言语上极尽羞辱她,在行动上更是狠狠地凌辱了她一顿。那一夜,宸贵妃的全身大概没有一块好肉。
可是,他被愤怒烧了全部的理智,根本不愿意给一丝怜惜给她。用完了她,都没让她休息一番,直接赶走了她。
后来,她就病了,而且病了好几日。
他都知道,可是就故作不知。
听着躺在床榻上,不愿看他的宸贵妃低低的哭泣声,惠盈帝更觉得心如刀绞,“舒儿,你若是不痛苦,气朕,就打朕。怎么打都成。只是别气坏了自己身子。”
惠盈帝乞求的语气更卑微了。
任谁会想到,这是在外头万人之上的惠盈帝呢!
宸贵妃却似乎根本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只是双手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哭着自言自语道,“皇上,我们的孩子没了,我们的孩子没了.....”
惠盈帝想到童太医说的,她因为寒气入了身子,不仅这一胎落了,还伤及了根本,今后不仅得精心养着身子,就是于子嗣一事上,也几乎没有可能性了,就觉得更痛苦了。
又是哄着,又是骗着,经受了这么多折磨,大概也是累了,宸贵妃总算了睡了过去。
惠盈帝满眼都是她,心中有悲凉,有痛苦,也有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