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行者,虽然见得多,还真不一定有学者知道得详细。
或许自知解释得很差,罗曼表情悻悻地继续在前带路,脚步加快。
又过了一段时间,他们眼前的东西渐渐多起来。
同刚刚的一览无余不同,这里有一座座小山伫立,地形高低起伏,每个山坡的顶处和背面都有可能搭起一个帐篷。
几个或满脸横肉、或身形消瘦,看不出男女的人类要么蹲在阴影处,要么靠在帐篷边上。他们披头散发,衣衫褴褛,警戒地看着罗曼和裘明。
黑猫已经隐匿了身形。
他刚到这里时就感觉暗系魔力充沛,很适合他发挥能力。
重新挂起微笑的罗曼低头看了一眼默默贴近的裘明,和声安抚:“放心,我们这样的明显有倚仗,他们也不傻,肯定不敢伤你的。”
“他们是……”好一会儿,裘明才憋出几个字。
“流浪者。”
说话之间,两人蒙蒙升起一面光幕,光芒不强,但在这偏黑的天色中甚是醒目。
裘明听说过各国边界这里,别管什么渠道。
慧网再怎么清网,总归还是有信息残留的。
这里聚集了一大批无家可归之人。
可是……裘明略有困惑地转头看一位披着灰色布匹、手臂怀抱一个襁褓的人。
对方略有警戒地盯着二人,裘明一转头就将其惊得后退一步。其后,对方猛地背过身,一路小跑,消失在小山后方。
对方没有去亲近的人身旁,也没有回帐篷,怕是担心被其他人盯上,以为其和这路过的光彩照人的二人相识,给家人引来祸患。
当然也不排除对方并没有家人。
这来自罗曼的解释。
“不打扰就好。”他这么说。
低头走了许久,裘明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他们……没有地方去吗?”
他问得颇为委婉。
虽然有一定距离,但这里就是晖炅国的家门口。
但这里也是寒刺、漠央、冥灵和太阴各国的家门口。
但都没有收留他们。
罗曼一声轻笑,眼中却没有笑意:
“这里很复杂的,小明明。
“你永远不知道,这里的人是不是就是奸细,也不清楚对方是否包藏祸心。
“出身不单纯的人,心思更可能比别人复杂一些。”
裘明欲言又止,罗曼没等他开口,就再次出声打断。
“这里,同样有一些晖炅流放的人。”
流放……裘明瞳孔一缩,沉默。
“就我本人看来,他们恨我们是很正常的事。毕竟我们光鲜亮丽,他们却衣不蔽体。同样是人,差别却那么大。”罗曼揪着自己的头发。
周围的光幕忽然变亮,让处于内外的人彼此看不清楚对方。
罗曼在这时转过身,俯身与裘明对视,一字一顿:
“记住你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就好。”
说罢,他回神带路,脚步加快,让后面的裘明和黑猫小跑才能跟上他。
只是这次,光幕没有暗下来。
身处微黄的强光圆顶之中,裘明只能微垂着头,眼睛下瞄,偶尔能在发黑的土地上看到一小丛顽强生长的草。
它们呈墨绿色,顶端有一丝丝红痕,可能是叶脉,可能是鲜血。
但它们生长的土地太过贫瘠,魔力混杂,严重影响了其发育,导致这些草就连一阶实力都没有,充其量算是有点魔力的物质。
四面皆是强烈的光墙,什么都看不到,在相比塔兰森林更凉的气温和隔音后的寂静中,裘明和黑猫依稀间感到些许孤独。
庆幸的是,他们没走多久,罗曼就撤下光罩。
他们到地方了。
得知这一点,裘明立马向后方和两侧看去,地势趋于平缓,小山坡也接近于无,更远处有稀稀拉拉的几个灰色的三棱锥。
那是人居住的帐篷。
这时,他耳朵动了动。
哗啦哗啦。
水流声?裘明回头,看见了几条较为细小的黑色河流正在其身前不远处流过。
在他脚边往前一步的距离,有成片的鲜红花瓣向内弯曲,吐出细长花蕊的奇异花朵。它们以这几条河流为中心向河道两侧拓宽,在花朵更大、更红的个体的光滑枝茎处,竟有一片不与其相连的暗绿叶片在周遭旋转。
裘明看向那些更高大的植株。
(生灵种属)阴河魂花
(生灵属性)暗\/魂
(生灵能力)
【聚灵】
【渡魂】
【幻惑】
(介绍)阴冥河畔生长的魂花,枝茎纤细,无叶,花长而四展,颜色艳红,传说中可将人牵引至死者的国度
“喵?”看到这一片花朵,黑猫歪着头,若有所思。
接着,他颠颠地跑到花丛之中。
“诶,小黑!”裘明一瞬间记起相关知识,一把将其抱起。
阴冥河很危险的,这是能随便碰的吗?
“喵。”黑猫强行探出头,盯了这片花有一会儿,又缩了回去。
“可惜了,我还想看看它吃掉这些花的样子呢。”
旁观这一切发生的罗曼这时舒展四肢,唯恐天下不乱。
完整听到他话语的裘明瞪他一眼,站起身来,语气不好:“接下来干嘛?”
这种时时需要别人引路和指导的感觉可真不爽。
“嗯~”罗曼活动身子,语气慵懒,“等接头人呗。”
不知为何,裘明从其语气中隐隐听出一份期待。
总觉得会有幺蛾子发生。
“嗯?”罗曼突然转过头,看向那几个帐篷的所在地。
裘明怀里的黑猫耳朵一动,同样看过去。眼见他们两个都这么做,裘明也只能瞧过去。
距离他们挺远的地方,灰黑色,近乎于土地融于一身的帐篷处。
一个右脸留道刀一样疤痕的粗壮男人猛退几步。
“他娘的!”
他咒骂几句,凶相毕露,阴狠地瞧着对面的几个小孩,尤其狠瞪着同几个抱团孩子不同,一个人独居一边的矮个子。
对面是一个发色深蓝、衣着破烂的小矮子,脸上乌糟糟的,看不出男女。
但这里人口稀少,汉子认识这个小女孩。
“狼崽子啊,敢还手?”
粗壮的汉子反问道,撩起身上的灰褐粗布,右手一攥就撕开一大片,将之裹在自己血肉翻开的左臂上。
“知道这一片地方都是老大罩的吧,啊?
“敢在这住,该交的都给老子交出来!”
不待他话音结束,其他的小孩抱成一团,惊慌而愤恨地看着他,唯独小女孩眼睛无神,一只手揣着几颗果子,另一只手无力垂下,有血液沿着其盖住肩部的粗燥兽皮流淌而下。
“妈的,哑巴。”
大汉又没得到回应,撸袖子,准备开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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