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四肢的关节处就像正被刀子割一样,一点点翻出深可见骨的裂口。
马烦双翼血液飞溅,马身一侧,摔落在地,顺着惯性摩擦很长的距离,划出长长的血痕。丽莎则迅速翻出那枚黄气盾牌,勾起魔力操作着,不停吸收着黄气以压制自己新出现的伤势。
陷入精神切割一般痛苦的裘明像滚地葫芦一样翻动,刚滚出没多久又被风力吹回马烦旁边,撞在其伤口上,令其痛嘶一声,灰色的马身突然透明,失去踪影。
“我没救了。”
绕着魂花着急转圈的黑猫突然听到这么一句。
他扭头看向那只全黑的椭圆球。
“我……”那只魂之精灵口吐人言,语气中包含着意料之中的失望和哀伤。
自身这完全漆黑、隐约有暗彩的身体,就如那丢弃在地、孤独安静流淌的石油。要么强留于世,或点燃为灾焰,或堕落成魔鬼,要么自我处决,或自燃成一团白气,或沉淀为肥沃地基。
“谢谢你们。”
黑球转向他们,非常诚恳。
无论他们出于什么目的,能够再三帮他,这让他心怀感激。
不怕,他不怕。他有好多的朋友都在等他。
“白白!”
一道沙哑的女声突然打断他们,插入了这场单方的谈话。
听到熟悉的呼唤,魂之精灵突然抖了一下,不自在地扭动,似乎想挖个洞藏起自己的身子。
“我不是‘白白’了。”
说着,它有些自卑地缩了缩身子,朝着一边滚动。
看它这熊样,丽莎快气笑了,正想开口,忽然眼神一肃,把一侧的手塞进口袋,沟通屈轶草,对着白白的附近施展能力。
一丝丝不明显的裂痕在空中打开,从中掉出一只身体崩碎的黑色飞蜂。
它被【幻灭】的能力强制中断了通过【记忆陷阱】构建的幻境,自身承受相当程度的反噬。
这记攻击相当凶狠,令它近乎支离破碎。
“白白,”丽莎对着黑球大喊,“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快给我滚回来!”
她已经不期望这次能够阻止“克魂”的污染行动了,但至少要把白白全须全尾地带回灵湖去。
完全被污染的魂之精灵,它们会……
“白白!”丽莎再次急切地大喊,不顾伤势向前赶路,又突然绷腰后翻,避过斩向她头颅的一条锋利的黑线。
又是这只该死的畜生!
丽莎神色一狠,身上同时爆发出寒凉的阴气和无形的火焰,通过魔力震荡激起一阵刺耳的尖鸣,将正在施展能力的食忆线蜂强行打断,紧接着不停挥出火刃,一刀刀地砍在它身上,令其发出的黑色光芒扭曲不定,犹如被风吹拂的微弱烛火。
食忆线蜂被迫飞离,径直飞向灰暗的高空,消失在灰蒙蒙的云朵里。
精疲力竭的丽莎架势一散,无力地坐在地上,大口地呼着气,周围聚集密布的白点,将之不断吸收入体内。
魔力恢复的速度要比先前慢上许多,一是她体力消耗极大,没有太多精力操控魔力聚集在身侧,二是没有作为魂之精灵的白白通过【汇灵】能力帮助聚集魔力。
相对应的,由于魔力恢复较慢,她通过【精神转化】恢复精神力的效率也慢了不少。
“嘎。”
熟悉的鸦叫声,裘明猛地张开血丝密布的眼睛,死死瞪着正飞向他们的言灵鸦。
他被秃木冥柏重创精神,又被接连刺激,已经难以控制自己的天赋。
甚至,他感觉到这个状态的自己极其危险。
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同伴。
它的羽毛恢复如初,身上有一条明显的白线,驱使黑色的旋风,气势更盛,头部两侧的双眼向外渗出黑色的影子。
和早先“队长”拿出的那枚符牌气息相似。
这只言灵鸦被附咒鬼符加持,实力得到巨大提升。
其具备的【他言灵】领域随之威力大涨。
躺在地上的裘明低下脖子,眼睁睁看着腹部开始撕开一个口子,蜿蜒向上,裂得越来越深,身体上的痛感也越来越强烈。
烟气逐渐消散,坑坑洼洼的战斗场地之外,一批批还存活的斗篷人站起来,“包围”了他们。
他们要让前来侵袭的人类开膛破肚、痛不欲生。
“呵。”裘明瘫在地上,不屑地看着自己腹部的裂口。
跟常年精神割裂的难以言喻的疼痛相比,肉体上的疼痛可以被操纵着降低阀限,算得上什么?
他的情况已经糟糕到这只死乌鸦都不敢干预的程度了?
就这么点能耐。
裘明漫不经心地冷眼仰视冲向他的言灵鸦,挑衅地冷笑。
就在这时,一道白色的魔力点中从裘明口袋里露出的黄气盾牌上。
盾牌应激般流转黄气,围绕间遏制裘明伤势的继续加深,甚至令其有了自主愈合的趋势。
扑过来的言灵鸦翅膀一顿,正欲返回。
一点纯粹的莹白光芒在其额头一闪,它的意识在一瞬间陷入空白。
下一刻,一束火焰扑面而来。
“嘎!”它惨叫,被一颗又一颗微小的火球锁住去路。
偏向于灵魂净化的【渡魂】能力与以诅咒为主的附咒鬼符相性不合,【风遁】本身是逃入风中的能力,但它浑身魔力失控,难以充分调动,飞行方向更是东倒西歪,纵然丽莎魔力微弱,它仍然逃不出去。
一道利刃在灰暗的光线中闪过,嗤的一声,一颗小巧的鸦头成抛物线优美地落下。
气势收敛的黑猫嫌弃地挥了挥爪子,又给鸦身补了两爪,切开了它的一对翅膀。
没有“克魂”的帮助,这只言灵鸦就是个小心眼的废物。
但现有“克魂”组织的御兽都被丽莎打残,出于谨慎也没有接近裘明和丽莎,无法帮助言灵鸦,让其被几人设计,简单地杀死。
被割下的鸦头仍然没有死亡。
它先是懵懂地掉在地上,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抓成三段,混着同样被斩成三段的、只剩一半的附咒鬼符,喙部微微张开。
一晃眼,它的神情突然狰狞,喙部上下分得极宽,大力到将自己撕成了两半,血液迸溅,尖利地叫:
“嘎——”
尖鸣之后,它睁着眼睛,但彻底失去了神采。
完全死亡。
丽莎刚要舒口气,突然神色一动,勉强自己站直,又倏忽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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