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歉意
作者:玄姬小仙   第二次相恋最新章节     
    接上回,寒家派人来了。
    我到门口去迎,不出所料,从车上跳下来扑到我怀里的还真的是露露,看似并没有生我的气。
    高辛辞在我身侧站着,一张嘴张得老大,说不出话来,只是默默地竖了个大拇指。
    露露白了他一眼:“可不?谁像你一样,一天到晚小心眼儿,多一个情敌你能哭三天。”
    我,懵比并问:“啥时候的事儿?”
    “就初三的时候啊,他提亲跟侯向阳家撞上了,那会儿刚认识嘛,他怕还没有追求你的机会就被侯家抢了先……唔!”
    露露还要说下去,立刻就被高辛辞后背偷袭捂上了嘴。
    我又无奈又有点骄傲,骄傲这个世界上会有人这么爱我,无奈高辛辞这么傻,为了一个见了一面的人难过成这个样子,我不是不相信一见钟情,但也不得不怀疑,我分明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完全没打扮,而且刚和赵看海打了一架,灰头土脸的,他就不怕我是人贩子?
    不过,我也没什么时间去想这些事情了,回了临江,各处都是人家的眼线,津海反倒是说出秘密最安全的地方,我拉起露露的手:“我有话跟你说。”
    “啊,那我呢?”露露还来不及回答就被高辛辞抢了先,委屈巴巴的拉住我另一只手:“时时,你还没安排我呢。”
    “你是我未婚夫,说起来也就是我傅家的人,你当然要留下帮忙招待客人呀,乖啦,在老傅面前好好表现昂!”我摸了摸他午睡起来没整理的呆毛,高辛辞满意了,我又回头招呼梁河:“叫人,把望穿河那边守住,我带露露过去说件事。”
    “好嘞。”梁河干劲满满,迅速跑了出去。
    左右看看没有梁森的身影,不过他来了老宅就闲不下,怎么说以前也是在这里上班的,我也就没当回事,带着露露往望穿河的方向去了。
    这个地方不在老宅所属的地方内了,是出了院门外的,不过这片山上大半都是傅家的宅院,山腰上还是傅家的农田、茶园,所以外人自然把它当做我们家的地盘,一般没有人来,偶有一两个也是在河边钓鱼的。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打在水面上。
    我拉着露露到矮山上的巨石边,传说这条河、巨石的名字都是傅家的先祖取的名字:望穿河,盼归石。
    老傅讲睡前故事的时候说过,傅家祖上就是山上务农的小户人家,很多年前,有一位读了书的青年才干不愿屈从一生务农的命运,于是收拾了干粮盘缠、抛妻弃子,甚至连年过六十的父母也不要了,连夜下山寻找出路。
    老两口倒还好,年纪大了,也不止这一个儿子,大儿子走了,伤心了几天,日子好歹也能过下 去,可刚进门的媳妇就惨了,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来到这穷乡僻壤小地方,起初也想好好过日子,便老老实实拜堂成婚,谁曾想新婚三日,丈夫就离家出走不复回。
    她没办法再改嫁了,别说那时候还没有和离,更倒霉的是她在那三日之内怀了孩子,她就一辈子困在这户人家里了,只能在闲暇的时候来到丈夫渡船离开的河边,一坐就是一下午。
    巨石因为她的故事有了名字,盼归盼归,盼望丈夫归来。
    河流为此大旱三年,似若她的眼泪被风干,望穿望穿,不如做忘川,忘记一切,重新开始。
    我给露露讲完这个故事,也不晓得她是不是有什么感触,坐在巨石上眺望着山脚下盈盈的金水。
    “我还是让老傅收了王静蕾做义女,让她心想事成了,你会怪我吗?”我低声问,望着远处,思绪复杂。
    露露听到我的话笑出了声,并无埋怨,只有欢快:“我相信你自有安排的啦。”
    “你还是不开心的吧,恶人没有恶报,甚至、很快这个人就要得偿所愿。”我轻轻叹了口气。
    露露当然是百思不得其解,真相被撕破、展现在眼前的一瞬间,白皙的面容浮现血丝,我抬首,看到一双通红的眼睛,她在极力忍耐着什么,眼角的皮肤为此褶皱了。
    “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露露的声音带着哽咽,她像只惊厥的小鹿,方才看我一眼就怯懦的低下头去。
    这份怯懦是对矛盾的逃避,她对我来说有多重要,我对她来说有多重要,这些情分是我们走到如今都 不敢去想象的东西。
    可惜我要让她失望了。
    “为了拖延你和澄澄的婚事。”我缓缓开口:“如果不是王静蕾和赵看海,三天后成婚的、很有可能就是你和澄澄。”
    “为什么?”露露更惊讶了,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因为……澄澄,是我同父异母的亲弟弟。”我极艰难的说出这句话,幽幽的望着远处,我甚至都不敢回头看看她的表情。
    我没有听到她的回答,她大概是愣了愣。
    我不敢停顿,我怕只要我犹豫一下我就没有再说出真相的勇气,于是深吸了一口气一鼓作气:“对不起露露,隐瞒了你这么久,可是我不敢说出来……如果不是你和澄澄订婚我恐怕一辈子都不会说起!澄澄是我亲弟弟,他是私生子,十七年前,陆茵茵趁着我妈妈怀孕、没有闲暇去管老傅的事情横插一脚,我只查到她往老傅的酒里下了药,大概那个时候我妈妈和老傅的感情就已经有了裂痕,她就想利用这个机会逼迫老傅娶她进门、好成为我们傅家的夫人,老傅拒绝了,给了她一笔钱让她离开,可是谁都没有想到她怀孕了,用老傅给她的钱生下了澄澄,她带着澄澄躲了十几年,等到能彻底掌控他的时候才带着他重新出现在老傅面前……”
    说罢我泣不成声。
    望穿河边寂静了好久,好像除了我的哭声,就再没有别的了,一直到太阳落山,我不大清晰的看到天空中点点繁星。
    露露却突然冷静了:“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具体时间记不大清了,大概,是在老宅、余婷死后不久,尚明誉告诉我的。”
    “尚明誉?”露露怔了怔:“那、高辛辞知道吗?”
    我摇了摇头:“我没有说,他爸爸有没有跟他说过我也不知道,不过,看他现在这个样子应该是不知道吧。”
    露露长舒一口气,我才敢偷偷去看她,她仰着头,像要把眼泪倒流回去。
    “时时,对不起……”露露忽然道。
    我回过头去,这次没有隐藏,我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我问。
    “你难过吗?”露露满是歉疚的看向我,眼泪再也忍不住,此刻倾泻而下:“对不起,我居然、居然喜欢上一个害了你的人……对不起,我不知道他破坏你的家庭,对不起……”
    我愣住了。
    我没有想到会有人因为这件事向我道歉,澄澄的事应该向我道歉吗?
    老傅对我大概也有愧疚的,但他没有同我说过这样的话,其他的家人或许也有安慰我的意思,但没有觉得,应该向我道歉。
    露露说起的一瞬我甚至觉得诧异,我没有想到澄澄的存在,我是应该得到道歉的。
    她试图抱着我痛哭,可又觉得愧疚,不敢上前来,一双手满是期盼的停在我身前,等待我的首肯。
    “应该、是我对不起你才对,我没有告诉你……”
    我抱紧了露露,还有些恍惚。
    压下去的问题就被拖起来等待我的判决:我真的应该怪罪澄澄和陆茵茵什么吗?他们有破坏我的家庭吗?可我回来之后,我的家本来就是不完整的,如果不是老傅和郑琳佯离婚,我也不会趁着那个时候回到傅家了。
    可是若当初没有陆茵茵的一杯药酒,是不是老傅和郑琳佯就不会彼此忌惮?
    所有的问题缠绕在一起,我根本找不到答案的出口,我真的想不通,也没有人能给我答案。
    最终我还是选择把我的一切都抛开。
    “露露,我不在意澄澄的身世,我也不知道这些该是谁的错该是谁无辜,我只想这个堵在节骨眼儿上的问题被解决,那就是你和澄澄的婚事。”我定了定,看向露露的双眸:“答应我,无论你还要不要选择他,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澄澄,我只想我们现在这一家子安安稳稳的过下去,我真的很累了,不想再因为这件事情折腾什么。”
    “我答应你,不告诉他。”露露忽然多了茫然:“但是,我们俩的事,我没办法立刻下结论,时时对不起,你、你给我点时间吧……”
    露露说罢,捂着脸颊跑开了。
    下雨了。
    方才还是晴空万里的,忽然乌云就从远处飘过来,不过并不是很大的一团,这乌云就好像是专门过来衬托我的心境似的。
    细雨如丝,若根根银针从天空坠落,一点一点的刺破我的皮肉,顺着血液走遍我的全身。
    月色朦胧,将我的身影映在望穿河畔。
    回去的时候已经不早了,晚宴也快结束了,老傅应该是猜到我带露露去做什么,所以并没有派人来找我,正好,省得我这一身湿哒哒的让他看见又要担心,我感觉我有点儿发烧。
    悄悄潜过凝晖堂,我往我小院的方向去,这一晚上最多是被梁森看见了训了一顿。
    我一面吹头发一面从镜子里看向叉着腰倚在门口的梁森,嘟嘟囔囔不服气道:“你还说呢,一下午到哪儿去了,我都找不着你,还是梁河找人给我守住河边的呢。”
    “你还有理了?你自己不知道自己身体什么情况啊?再说了我早上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下午不在不在,晚上下雨,你自己带件衣服。”梁森翻了个白眼,保姆阿姨来送姜汤也没个好脸色,接过之后立刻塞到我手里没好气道:“喝了!”
    “烫啊……”我浅浅讨了个饶:“我错了还不行嘛,放那儿呗我等会儿再喝。”
    梁森还是瘪着嘴硬塞到我手里,拿过我手里的吹风机:“没嘴啊,不会吹一吹,再放一会儿凉了喝了有什么用?”他一面唠叨一面帮我吹头发,训着训着也就没劲儿了,反正看我也是一副不服气的样儿,梁森叹了口气,无奈还是选择来软的:“我的大小姐,求你省点儿心吧,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为我想想好不好?你生病了挨骂的是我啊!”说着说着莫名笑出声。
    “没那么严重啦,再说了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我生病了?”我歪了歪头嬉笑道。
    梁森照着我脑门儿拍一下:“你是不是忘了医院还有个大漏勺啊?给你看病的一直是阮文素,那是你爸的初恋!她能瞒着你爸吗?诶,我也是倒霉,家里这么多人我偏偏跟了你,最不省心的就是你。”
    “知足吧,你要是跟了别人还天天打仗去呢。”我吐槽道。
    梁森略一思索,“啧”了一声:“倒也是,你这儿最多也就忍受你没事儿干作一作。算了,我大人有大度,不跟一个小屁孩一般见识。”
    “说谁小屁孩呢你!”我翻了个老大的白眼。
    家人们谁懂啊,我居然被一个刚刚二十五岁的小青年说了小屁孩!虽说我表面上只有十七岁,但我美丽的内心有三十岁!他一个连重生机会都没有的人说我小屁孩?我不管,我不服。
    “吃你的药吧,说你小屁孩你还不乐意。”梁森给了我个脑瓜崩。
    “话说你下午干什么去了?居然忍心把梁河一个人放这儿啊。”我吹了吹冒白气的姜汤,断裂的云雾浮起。
    “你还能把他吃了不成?”梁森漫不经心的回了句,忽然耳根子又泛红,还故作镇定:“你成天的找自己男朋友,我就不要看看自己老婆?我新婚诶。”
    “哦——”我一张嘴顿时嘟的像只公鸡,表情之后的意味很难不让人遐想。
    “你哦什么哦……”梁森本来闪婚就老害羞,这一下子整的更是满面通红。
    又不能捂上我的嘴,只好转身跑路。
    我能放过这个损他一把的机会?当即追出去!
    “新婚诶~找老婆诶~欧呦厉害了厉害了,啧啧啧。”
    “差不多得了昂,没事干找你家那人贩子去,别吵吵我。”梁森面红耳赤,躲到一个小沙发后去故作严肃。
    而我,一挑眉状如猥琐滑稽脸。
    “啊对对对,省下来的时间就找老婆去了哇~”
    “去就去,我今天晚上就去,你自己守院子吧你。”梁森笑到发颤,站也站不直了。
    哦吼,梁森晚上不在的话,我是不是可以光明正大的把高辛辞带进来?反正就算被发现的话,老傅也是先治梁森一个“看管不力”的罪名。
    我的猥琐滑稽脸升级了。
    可就在我遐想的时候,门口忽然有了敲门声。
    我看了看表,八点多了,这时候小院的阿姨们没有剩下的工作早该在小院西边那个小房子里休息去了,一般不会有人来敲我的门。
    “谁啊?”梁森问了句。
    “梁先生,寒小姐过来请咱们家小姐出去,寒家的萧先生来了,说是有事想请掌家帮忙。”一个中年大叔的声音传进来。
    “知道了。”梁森高声回应,而后又有点懵的看向我:“这父女俩还分时段不同频出现的?”
    “露露是从颖京过来的,箫叔叔一直在临江,肯定不会一起过来。如果是为了联姻的事,寒家已经来了露露,一般情况下就不会再让箫叔叔多跑一趟了,现在来了,又让老傅帮忙,估计是临江那边又闹事了。”我迅速整了整刚吹干乱糟糟的头发,披了件外套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