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回,我们从账目的问题上又扯到林阿姨,没那么在意,说过就打算翻篇了,我摆摆手跟封适之说了句算了。
“这就算了?”封适之不可置信般瞪大了眼:“我的姑奶奶,这不是小事,万一被公家查住了呢?我们管不了这事你总得说句话吧!”
“我知道。”我无奈的笑笑,回头牵住江以南的手:“大不了这钱以后我们不出了就好,你是财务,以后就说是我定的,除了生活费之外以后不给她调额外的费用,念念的嫁妆我已经备齐了,用不着她的。诶对了,你给她贴了那么多,你自己钱够花么?”
江以南笑眯眯的捏了捏我手心:“我没什么花钱的地方,你给我的够多了,不然也不会当三四千万是小钱。”
“那就好,以后再有这种事就告诉我,我的卡不就在你那儿嘛,你自己的攒着,花我的就成。”我笑笑说。
“这就完了?”封适之还是憋气。
“我能怎么办呢,她是我养母,天塌了也是我顶着呗。”我叹口气说。
江以南也晓得我难过,轻轻拍了拍我又放下心气同封适之解释:“所有人都等着挑时时的毛病,越严重的越好,母亲犯再多的错我们又不能往外说,所以在外界看来她永远都是时时的养母,而且,也是她的婆母,再加上从前写哥的事……确实没法追究,她一旦闹起来,所有的矛头都会立刻指向时时的。”
“你直接叫大哥就好了,怎么也跟着时时叫写哥,怎么、双胞胎还讲不熟那套啊?”封适之忽然抓住一点嗤笑道。
我心下一抖,回头见江以南削着苹果的手也微不可察的一顿,好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我都没见过他,双胞胎又怎样?”
其实我觉得封适之是知道了什么的,江以南的身份不是绝密,不少人都知道,就我看来,至少威廉他们一波,念念、林阿姨、二叔,都是知道的,他从前就怀疑过,心思也细,难保不会看破什么,但大概也只有知道“林默读”不是林默读,其他的无从查证,所以没法来找我对峙。
江以南到底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最多不过讨我开心,而且他的出现也极有可能是家里的安排,封适之就动不得,我的一切决定也说明了我是知晓此事的、也设了防,就像他刚进门的时候确实是我身边的主力,现在慢慢也就把权力收回,只给一个好听的名号,锐意的财务确实是江以南,但他一般都不上班,他所有的权力副职全都有,同花瓶几乎没有区别。
人家都退让到这地步了,所以就算我把他的身份大白于天下,封适之也不过开开玩笑呛他两句,斗嘴而已,闹不到你死我活。
他俩也想得通这一点,所以封适之只是起身到厨房洗了盘樱桃,江以南把方才的苹果切成块,我以为到这儿就完了,到这儿是找事转移注意力消气呢,谁晓得我一个低头看消息的功夫他俩就坐我左右两边了,一个个抓着自己手里的水果往我嘴里塞,还有这一出哒?
封适之:来时时吃个樱桃。
江以南:时时喜欢吃苹果你不知道吗?
封适之:但她先吃了我的樱桃看都没看你那边你是眼瞎看不到吗?心里没点数吗?
江以南:那是因为她刚刚已经吃了两个苹果了换换口味而已。
封适之:哦,你也知道她都吃了两个了,需要换呐,那你还不闪开?
江以南:换口味不就尝新鲜,一次就足够了,苹果还是主食不是么?
封适之:这个世界上是只有樱桃这一种新鲜吗?我还有葡萄香蕉桃子火龙果哈密瓜西瓜菠萝雪梨,时时想吃什么,我随时去准备,可得好一会儿才能轮到你呢,可以闪一边去了吗?
江以南:你知道什么叫主食吗?你就算再摆一桌子的菜,你有本事别吃大米啊,再多再好,那也只叫配!菜!而已。
从此处起又画风突变。
封适之:你好坏,我咒你长痔疮。
江以南懵圈,许久咬着牙吐出一句:你无耻……
封适之挑了挑眉:骂我?长俩。
江以南:你长一圈你!
乌泱泱的说了半天,虽然还没有打起来,但感觉也快了,而且我怎么听着这越来越不像是说水果了呢……不对!关键是两位能不能考虑一下我啊!我塞了一嘴了咽都咽不下去ok?!
“好了!”我一鼓作气推开他俩的手,回头一看俩都板着脸又泄气,举个投降的手势十分卑微道:“我……我吃饱了,我什么都不吃了真的……”
到底在争什么啊,搞不懂,真搞不懂,有时候男人的心思也挺弯绕的,吵起架或者阴阳起对方来看得我一愣一愣的,还就喜欢挑在我跟前吵,这么喜欢我一碗水端平的操作吗?可我不喜欢!啧,还是当我缺心眼好了,省的人家打俩喷嚏还要过来质问我是不是对方说坏话了。
亏的是有人救场及时,外头有人来找封适之,人翻了个白眼就走了,我才稍稍松了一口气,魂儿都不知道飘哪儿去了,真是不好意思,要素过多,我大脑承受能力不太行,宕机了,靠着沙发休息,再回神时听见江以南还在那儿念叨。
“这个封适之,我真的服了!他明明每天也无所事事的,我也没看出来有多大作用嘛,为什么还一定要把他放在身边添堵呢,他还每天端着个架子,简直,假正经,真狐狸精!”
“啊?狐狸精?不是你吗?”我没反应过来脱口而出道。
江以南又一脸委屈不可置信的看我,我才像一个棒槌敲头上,醒的不能再醒,真是祸从口出啊……
可我也真的很冤枉嘛,明明大家都是这么叫的,怎么能乱了称呼呢,他是小狐狸封适之是监控高辛辞是孔雀,我没说错呀……
得,又一个不想理我了,找了个理由就走了,可我这刚躺下还没松一口气呢,我这麻烦排着队就来了,敲门来了个姑娘,说是叫许卿虞,说她后面跟着没两步澄澄回来了,被小叔叫住说几句话,马上就回来吃饭。
吃饭?我看是又来一个给我找事!
还有这个许卿虞,看来邵叔说的是没错的,她上班真的很积极,早说了她可以等澄澄出差回去再任职,她提个行李箱就追马来来了,带薪休假真的不好吗?怎么她和梁森秦柯一样,一个个都上赶着上班。
这么一折腾我才想起来我厨房还热着饭呢,别过许卿虞转身绕到厨房端盘子,回头一眼瞧见方才还乱糟糟的花材,被江以南整过了,随手插两支都很好看,我心里一叹,果然努力在天赋面前不值一提,不过还好这花还是给我摆的,连插花的人也是我的。
澄澄没多久就上来,一推开门如我所想,溢进来满屋子的怨气,他和家里人的关系一直都不大好,表面功夫都是死板僵硬的,二叔那边好歹关心过他还好些,他跟小叔或者哥哥他们才是真的说一句都嫌多,老傅去世之后就更没人箍着他了,虽不至于彻底放飞自我,但也算是说坏话不关门了,不过他也不算没礼貌,毕竟其他人说他坏话都是可以当面的。
而我一向不劝架,劝了就是和稀泥,自我了解太深之后果断选择闭嘴。
“我一早上头昏脑涨的,差点宋洁说什么都听不明白,小叔还去给我捣乱!”
澄澄进门把包一扔踩着拖鞋进来,沈岐林见怪不怪,随手把他包捡回来扔沙发上就给我打个招呼走了,而许卿虞还是班上少了,听这一句还以为澄澄发火呢,抬头愣了半天,被沈岐林拖着才出去。
我扬了扬下巴示意澄澄来餐桌,把最后一盘菜放桌上:“水土不服吧,这边东西吃不惯,是容易不舒服,桌上放药了,旁边晾着水,左边是饭前的,你赶紧吃了开饭了。”
见我不接话他有点丧气的努努嘴,可除了不会装以外他还有个缺点叫执着呢,转头又换了个方向说:“姐,你真的不去看看嘛。”
我去?我去干嘛?好像我过去就能压住小叔似的,搞搞清楚我们是一个辈分好不好啊小祖宗……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也只得哄着别太过打击了孩子的自信心,我笑眯眯的往他碗里夹了块肉:“我去干嘛,你们聊的我又听不懂,我这趟本来也不是谈生意来的啊。”
“你明明就是来给我撑场子的!少装了,姐,咱们私底下有些客套话真的没必要说,我又不傻。”澄澄瘪着嘴多不服气似的。
我苦笑笑,只管紧着让他吃饭:“我主要是觉得、我就喝喝酒跟人家说说话,抢你一半功劳属实是不太好。”
“那我乐意被你抢好不好啊?”澄澄凑近了问。
我稍一琢磨,这可不是个亏本的买卖:“那也行吧。”
小天才满意了,这才低头下去好好吃了两口,也是近年才看清,原来不止是马来的餐食、临江的饭菜他也不大喜欢,生在水边的人吃不惯水产还挺新鲜,不过一想,我对好多水产还过敏呢,也就没什么了,老傅在时家里一直顾着我的口味做菜,没太关注澄澄,怪不得他这么瘦,他也不说,还得是姐姐我细致入微才发觉,从颖京找了两个本地手艺好的厨师来他才多吃点,这会儿看着好像还胖了。
呼——差点就把我们长房未来的希望给饿死了,长房就够倒霉了,老天保佑出个脑子好的接班,他再出点什么事还真指望我一个人顶着不成?那真的会把我一起饿死。
所以快吃吧我的财神爷,我真恨不得拉开他肚子往里灌。
“所以你就去看看吧,我跟小叔没有那么熟,他老看我我别扭得慌,诶你说他要是真的想要这个合作,他干嘛不早说呢!宋洁简直是上赶着好吧?他随口说一句宋洁的眼睛都能发光了,颖京的经济前景到底比咱们临江好,何况临江的市场他们也不是不能从高辛辞那儿搞,一下子我坐那儿就跟背景板似的!得,也算,他临时起意也行呗,我就当我来旅游的,但是小叔说了两句他又不说了,让宋洁跟我聊,他在那玩手机,但不知道是跟谁聊天呢一会儿笑一下一会儿笑一下,我的心肝也跟着一颤一颤的,注意力都集中不了,不对,你说他到底是为了聊天笑还是在笑我,我的方案很可笑吗?”澄澄咬着牙埋怨着,眉毛都快飞上天了。
“不会啊,我看过你的方案,哥哥也看了,没什么问题,而且我看了小叔前几天的行程,他一直度假呢,哪有时间准备。”我一面盛汤一面无所谓的说着。
“那他这意思是不是等我主动让步呢,不然他到底来干嘛?”澄澄戳着筷子琢磨,百思不得其解。
“不会的,小叔又不是不知道你什么性格,他晓得不摆明面上的你看不出来,要真有这个想法,他就直接说了。”我将汤碗送到澄澄那边又叹了口气:“他既然不谈,那我就试着找理由把他带出去,到时候再问问,你接着跟宋家有什么说什么得了。”
“那宋洁那边你就不管了?你也知道我这脑子,关于人际潜台词这方面我是真转不过弯儿来,我怕说错话,谈崩了怎么办?”
“崩了你就全推到我身上,有哥哥给咱兜底呢,正好,我今年还没怎么闯祸呢,给他来一剂大的。”
我顺嘴说了个玩笑,澄澄差点一口饭喷出来。
“不是吧,真的假的?”澄澄颇为惊讶道。
“假的!我找打不成?要是这么大岁数了还被哥哥打传出去我还要不要面子了。”我瘪瘪嘴:“得了你就别瞎想了,跟宋家不用担心谈崩,他们怕我们跑了才对,也不用担心他们给你使绊子,毕竟无论是我们还是小叔,归根结底都是跟咱们傅家的合作,我等会去找小叔探探消息,他要真是想要这生意那就给他,尽量不让你跟他们白费口舌,这玩意烧脑细胞,没什么好处。”
我说了这么半天,面上跟澄澄还保持着平静,其实心里早也琢磨起来,确实是有点奇怪的,我的两个设想似乎都被打破了,他要是给我台阶,那应该来找我,他要是想要生意,为何去了澄澄那儿又不说话?
他平时也不大找我,工作就忙的要命了,孩子还那么多,可要不是这两种缘故……别是家里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