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回,我最终决定回到津海,不出所料,津海的事务虽杂也多,但老一辈人留下来的基业好好收拾一番都是珍宝,傅家三位掌家,没有一个留在津海真是最差的选择。
于是待在津海两年时间,一边养着孩子,一边也悄悄把产业往手里收了些,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资产也悄悄翻着倍,我比其他几个掌家是不差什么了,老宅中支持我的人也越来越多,当二叔发现我有过盛的迹象时,我也顺利把孩子们都接到我身边,倒也没太不给二房面子,嫂子和哥哥不能一直两地分居,舟意过了喝母乳的时候我马上送了嫂子和舟意回璜阳,不过是这趟前脚刚走后脚就从陈伊宁那儿把舟止要了过来而已。
我做妹妹的,闲在家里、替在外工作的哥哥照顾儿女简直要被人夸上天才对,事实也确实如此,除了路泽沄这个到处找存在感的,跟我说送一个不如送一双好,把他自己姑娘娅娅也抱来了,随后转头就出差,根本不给我拒绝的选项。
大哥,你要上班我就不上班的吗?我们是相处很愉快的小伙伴没错,但你闺女她找爹妈不找姑姑啊!舟止哭八遍都没她哭一遍响亮的!你这样的话我要加收托儿费的!
路泽沄沉重的点了点头比了个ok的手势,我以为可以愉快的收钱了,结果孩子刚接回家人给我发了个消息,说他那个手势的意思其实是三块以上不考虑。
我:……唉算了,反正一个是养两个也是养,顶多就是我这儿孩子多了点,全当是我自己生的就完了,也就……苓苓蕴蕴舟止娅娅漾漾今今,我去!六个?!我好像也没那么能生,关键这还是我刚送走一个的前提下?
得知此事的我的小伙伴都表示深深的怜悯,小海子笑声大了点,露露替我报仇把他儿子偷了送去幼儿园上学,向阳问我他妹妹能不能也送过来,他嫌言言打扰他和默念的二人世界了,但是难道我就不要清净日子过了吗?!于是果断嘲讽回去:念念根本不理你哪来二人世界?
谁料向阳宝宝一听这话不仅把言言又给我送来了,连自己也在老宅住了一段时间!哭诉问我默念是不是变心了,我也只能敷衍着安慰,反正念念的心理状态简直好猜的离谱,她不是故意不理向阳的,她是谁都不理,她现在唯一能提起兴趣的事情就是从我这儿把茸茸偷走。
但这是不行的呀!她养出来的猫长得跟猪似的!小猫咪怎么能那么胖呢?那对喵生也是一种折磨!
向阳听了我的安慰走了,走前很狡猾的没带走言言,一脚油门就回临江了,我怀疑我中计了,但是我没有证据。
于是我成功抚养了第七个孩子,这位还刚好是五六岁狗都嫌的年纪,不仅如此,这六个孩子凑一起辈分也是乱乱的呢!
睡觉也是根本睡不醒的呢!
经过这一次的教训,我给小伙伴们的建议是什么呢?
都去给我生女儿,都去给我养侄子,都去给我看弟弟妹妹,每天大早上起来玩枪战拿个小枪biubiu鸡哔你,远了打不中就怼你鼻子上给你沉睡的心灵怼醒。
“轻轻敲醒沉睡的心灵,慢慢张开你的眼睛……姐姐你怎么还不睁眼?”言言在我的额头上进行敲木鱼活动之后凑在我耳边灵魂发问。
我欲哭无泪:“你一个小朋友!你又不上班你又不上学,你起那么早干什么——”
言言歪了歪头:“姐姐我上幼儿园啊,我现在放暑假了。”
“你什么时候开学啊……”
“哥哥跟我讲我不要回临江上学了,他把那边给我退了,要你在津海给我找新的学校,所以我也不知道我的新学校什么时候开学。”
我一听顿时犹如天打雷劈,扭过头去:“崽,你哥把你卖了你知道吗?”
言言点了点头:“不会啊,哥哥说了你没给他钱、不算卖我。”
“还要我给他钱!他还没给我呢!他连你学费都没给我!最近是侯叔叔教他做生意了吗?整的这么会。”我翻了个身把被子蒙在头上:“言言乖昂,姐姐再睡一会儿,你出去找娅娅玩。”
“可是姐姐外面好闹哦你今天不要管管的吗?”
我叹气,扯着嗓子千里传音:“苓苓不许欺负舅舅!蕴蕴不要揪舟止的头发,你哥快没头发了!可可豆不许咬赵四!还有,旺财你是不是又偷吃茸茸猫粮了,你一只狗老吃猫粮干什么!”
言言一声惊叹:“哇哦,姐姐你都不用看就知道我们在做什么啊?”
我轻哼一声:“开玩笑啦,没这点能耐我能开得了幼儿园?我这还动物园呢,猫咪狗子狐狸玉米蛇啥也有的……”
言言点点头出去了,漾漾哭着跑回来找我抱,我正好搂着崽再睡一会儿,梦里都是再熬半个月他们就都开学了,我就解放了,可惜还没睡多一会儿,我就感觉被子里凭空伸出一只手捏了下我后脖颈:“起床啦,都六点啦。”
“六点起什么床啊、谁家没事儿干六点起床啊——”我嘟囔着把手推出去,也懒得想这是谁。
然而这人还挺坚持不懈的,重返回来又掐了下我的脸:“小少爷回来了,你不出去接他吗?”
“都到家门口了还接啥,他没腿吗不会自己走回来嘛,他都多大了难道我也得跟漾漾一样哄着他吗……”
“那倒确实是不用,不过不是你叫他回来的么,人说老想你了。”
我嗤笑出声:“哇哦,想我好牛哦,那你转告他进姐姐被窝我好好想想他啊,再说了,我叫他回来不是因为老爹忌日么,整的我爹不是他爹啊?”
那人仿佛是认同了,隔了几秒钟没再碰我,可正当我以为可以好好睡觉的时候、一双大手再次伸进被子、勾住我的腰就拖出去,身上凉了一阵,在我反应过来之前封适之已经把我稳稳的放在地上,伸手拍了拍我肩膀:“我觉得你说的非常有道理,但你把孩子都放我屋,你在这儿这么舒服我真是受不了!所以奖励你起来重睡!”
我:啊?
漾漾也醒了,捂着圆滚滚的小肚子“咯咯咯”的笑我,之之也是看不下去的,抓着小崽子的手拖出来:“就你今天早上拿水枪滋我是不是!小兔崽子让我好找,跑到你姐这儿躲清净来了!”
“他拿水枪滋你又不是我!你折腾我干嘛我昨天改方案改到两点,我才睡了四个小时!今天还是老爷子忌日你晓不晓得我一会儿要从中午忙到晚上啊啊啊你都不让我多睡一会儿!”我扯着人袖子气的都快蹦起来,回头还不忘提醒漾漾:“还不快来帮你姐!你水枪呢?”
“我来啦!”漾漾扑腾起来,从柜子里捞出一把比他小脑袋还大的塑料水桶接在水枪上,当场把之之滋成个落汤鸡,以后会不会挨揍是不知道的,现在报复也是一定的。
“好了!好了好了我错了……”之之连声求饶,伸手把我拖到前面:“小姑奶奶我是真有事找你啊,刚开玩笑的,你忘了?之前不是说要把二房和三房的位置抬到跟咱们平齐嘛,省得二叔现在按名还跟你一个辈分又尴尬,小少爷把掌家牌子带回来了,早上就移回去,一会儿中午正好趁大家都在就都明白你用意啦,二叔可不就不好意思给你找麻烦了。”
我才回过神来,把人都推出去抓紧换衣服,犹记得三年前我就发现这事儿了,后来生孩子养孩子的我也就忘了,也是最近二叔有点盯着我的意思了才想起来,又是跟澄澄商量,又是等澄澄把事情忙完了闲下,到今天差点就错过最好时机了。
老爷子忌日这一天,整个老宅都是黑漆漆或白灿灿的一片,天都是阴的,一出门一股风吹过来,大夏天的也感觉有点凉,我穿了件黑色的西装裙,出门抱了苓苓蕴蕴和舟止回来,加上漾漾和今今,这几个都要穿黑色或白色的衣服,言言和娅娅是别家孩子,入乡随俗我也给她们换了暗色系的衣服,安排好后让保姆带着孩子们去后院玩,我便赶去了祠堂,澄澄已经在了,拉我到一边去。
仪式已经进行到一半,卜胤淙在首位正忙活着叫其他掌事把牌位一个个轻轻的往上移,其实数量并不多,只是要展现那个所谓的庄重、每一步都恨不得打着拍子,不过毕竟是故人的东西,我能理解谨慎一点,加上反正也不是我自己搬也就罢了。
放下心就拉了拉澄澄的衣袖,压低了声音:“所以你根本没打算叫我早起,就是封适之自己主意对吧?”
“是啊,这事可不能赖我,我顶多是问了他一句你起床没有,只见姐夫顶着一双熊猫一样的黑眼圈恶狠狠的说、他现在就去叫你。”
一个关键词触动了我某个嫌弃的点,手肘自动戳了澄澄一下,后者自己也意识的到,摆着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
“这个也不能怪我,我回了家听见他们都是‘姑爷’、‘姑爷’的叫,我以为你什么时候悄悄结婚了不告诉我呢。”
“他们盼着我结婚,盼着巴结之之,难道你也想啊?你要是同意的话我没什么意见啊,反正我一个人照顾你俩外甥也觉得乏力的很,给她们找个爹绝对是上算啊。”我耸了耸肩。
小崽子的脸一下就垮下来:“不行!当然不同意!你陪我的时间本来就够少了,你要再跟他在一块再生个孩子、还有我存在的地界么?不能偏心啊,我才是你亲弟弟,你说过的、不管是孩子还是弟妹,谁陪你最久你最跟谁最好的,我打包票的第一啊。”
“妈宝男我见多了,第一次见姐宝男,开了眼了。”我瘪了瘪嘴。
而澄崽依旧表示十分傲娇:“哪是第一次,漾漾不比我粘人?那玩意,不知道的以为是你私生子呢,他妈宝能大过姐宝吗?他妈妈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在西南院柳德轩啊。”我紧接着回,眼瞅着澄澄十分无语的看我,我只好拍了拍他又说正事:“你不提这事我差点都忘了,程菱这几年身体不大好了,咱们一直锁着她,她行动范围就只在西南院,这两年不是没有闯出来过,也跟我求了几次、说就想看看漾漾,我也不是没考虑,都是当妈的人了,也有点心软,只是她之前见那一面把漾漾吓着了,导致现在漾漾真的很抗拒,我跟他商量他还病了一趟,生怕我不要他,前两天程菱又求了,说她不跟漾漾独处了,就这次祭礼,她也出来给老爷子上香,只远远看孩子一眼就成,姿态摆的要多低有多低,我想着反正漾漾也不满十二岁,祭礼他去祠堂磕个头就走了,要不就同意?”
“我是不大乐意让他见的,程菱原来还正常点也就算了,现在跟个疯子似的,要说让她把漾漾带走她又不乐意,又想占着咱们手里的资源教养漾漾,又想漾漾跟她母子情深,哪有那么好的事?我欠她的啊?她怎么不让我管她叫声小妈啊?真好意思。”澄澄嫌恶的翻了个白眼,缓过来又叹着气看我:“不过漾漾的事一直是你管着,你决定就行,我是怕祭礼上她要是再躁动要惹麻烦。”
我大致明白意思了,澄澄已经给了我答案,这问题说是程菱见漾漾,暗里却也藏着澄澄还想不想再见到程菱,当初陆茵茵还在的时候程菱就是她最大的敌人,眼下澄澄虽然已对陆茵茵这个亲妈死心,可陆茵茵的脸面到底也牵连着他的,澄澄最要尊严,何况他现在还是正儿八经的掌家。
“行吧,我再安排。”我回应。
电话声突然响起来,声音是从澄澄口袋里传出来的,这种“庄严”的场面被打断,卜胤淙带着一群管事回头的一瞬间还挺渗人,澄澄多少有点尴尬,连忙把电话摁了,可没过多久便又打过来,他只好示意了一下就出去了,只剩我在祠堂里守着,但毕竟不是掌家,卜胤淙就还有点别扭的意思,素来闲话多、规矩写在脸上的,免不了要念叨两句,可惜我都做好准备了,祠堂却突然闯进来两个人,宜枫院的崔姨和绣春楼的周姨,恰好打断施法,卜胤淙登时跟哑巴似的。
我还真没想到消息传的这么快的,或许真是年纪大了觉少,二奶奶和三奶奶起得早,我睡迷糊的时候人家就已经把老宅的事情摸得透透的了,连澄澄这种一向不爱声张回家她们也第一时间知道,更叫手下的人亲眼来见证这一“历史时刻”,她们被老爷子狠狠坑了一把的脸面被我和澄澄扶回去了,也算是功德一件。
周姨还好,毕竟三奶奶只是在意她儿子的前程和名声,便只恭敬的冲我躬了躬身,我也回礼,转眼一看崔姨却当场要热泪盈眶了,不知道是有多代入二奶奶,连对爷爷的怨怼和真心实意的爱恋也表现在脸上的,替二奶奶对我感激涕零,当场就邀请我去宜枫院跟二奶奶说话,连卜胤淙都傻眼。
我向崔姨示意正在进行的仪式,后者抹了把眼泪轻松的笑笑:“活人做给死人看的罢了,真心最重要,二太太吩咐我说只要事情属实就立刻请小姐过去的,只辛苦卜掌事自己看着了。”
我笑笑,再次浅浅躬身。
或许在二奶奶看来真是确切无比的真心吧,可惜那也是她对爷爷的,不是我,眼下要不是她儿子的眼珠子又牢牢的钉在了我身上,我也不大愿意出这种大手笔来讨好人的,不是我不尊敬长辈,我实在是怕把她们的牌位都移到跟我奶奶同样的位置上了,奶奶在地底下见着人也要恶心到吐的。
不过想来奶奶更不希望她就剩下这么三个年轻的孙辈被二房坑死,我也只得违背长辈心意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