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不醒的空,又来到了那个似曾相识的梦境之中。熟悉的大厅,熟悉的地毯,熟悉的圆桌,十个黑袍人正襟危坐,静静地等在桌边。
空站在大厅的一个角落处,不动声色地开始打量起这群人。他那只完好无损的左手在时刻提醒着他,现在只是梦境而已。
一旁紧闭的大门在此时洞开,第十一位黑袍人走了进来。那张脸赫然是拾壹。他走到了桌边的一个空位上坐下,他面前的桌面上,刻有数字十一。
“拾壹,之前发生的事情,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看见拾壹落座,面前刻着数字一的黑袍人出了声。是女性的声音,很轻柔,但其中含有幸灾乐祸的成分。这不是问询,甚至也不是质问,反倒是一种讥讽。
“呵,我什么时候需要向你解释了?嗯?”拾壹虽然状态不好,但气势丝毫不输眼前发难的女性。
“你确实不需要向我们解释,但你总会需要解释的。”面前刻着数字二的黑袍人沉声道,他身材魁梧,即使是宽大的黑袍也难以掩盖其夸张的肌肉线条。
“你觉得你能吓唬到我?”拾壹反问道,然后冷笑一声,不急不慢地从黑袍下摸出一把亮银色的匕首。
“你想干什么?”看见拾壹掏匕首,桌前刻着数字六和数字十的黑袍人警觉地问道。
“干什么?”拾壹突然站起身,右手猛然发力,匕首瞬间没入他面前的桌面上。只听一声脆响,桌面崩裂,带有十一数字的那块桌板掉到了地上。在接触到地毯的那一刻,桌板像是着火了一样,化作了一片灰烬,消失不见。
至此,原本完整的圆桌,出现了一个明显的缺口,刻有数字十一的那一块区域,不复存在。
原本冷静旁观地空见到这一幕,心中也充满了惊讶。他一直认为,这群黑袍人是一伙的,现在这种情况,显然是他们内部起了矛盾。
拾壹想做什么?空知道的信息太少了,完全没有头绪。而其他的黑袍人看见这一幕,脸上的神色各异。壹号面带微笑,眼神中甚至流露出兴奋的神采,显然拾一的举动让她很满意。
贰号一脸玩味,手上变出一把爪刀像转笔一样把玩着。叁号肆号伍号面色平静,他们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眼前发生的事情仿佛与他们无关。陆号和拾号面色激动,难以置信地看着拾壹,脸上满是不解。
至于柒号捌号玖号,他们低头沉思,帽子遮住了他们的脸。
然而拾壹丝毫不在意其他人是什么反应。在做完这一切之后,他脱下黑袍,将它挂在了椅背上。拍了拍双手,拾壹直接推门而出。
就在拾壹推门的那一瞬间,一种莫名的刺痛,在空的脑海中炸开。霎时间,意识崩解,窒息感传来,似乎有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传来。空来不及思考,就再一次失去了意识。
“啊!”
不知过了多久,空猛然惊醒,从床上坐了起来。明亮的房间,宽阔的窗户,窗外不再黑暗,不再下雪,而是一片明亮。上午的光线照射到房间里,也照射到空的脸上,让他一阵恍惚。
我昏迷了多久了?这是空心中的第一个问题。他一扭头,看见了坐在床边的一道身影。
那道身影静静地坐在那里,腰杆挺得笔直,双腿并拢,面色平静,她长长的头发拖到了病床上。
今天的她穿了一件黑色的外套,下身是一条黑色的裙子,刚好盖到膝盖处。而裙下是一条黑色的裤子,很薄,它紧紧地贴住她的双腿,勾勒出了美好的曲线。眼前的这番光景,让空不禁有些愣神。
感受到空的目光,原本静坐的女孩眼中闪过一丝放松,她缓缓起身说道:“你终于醒了。”
“倾雪,我睡了多久了?雷刚他们呢?”空晃了晃脑袋,移开了原本聚焦在女孩身上的视线。
“刚好一周。之前是雷刚他们在照顾你,但是他们昨天有事急事离开了,我就在这里照看了一会。”倾雪平静地说着,然后目光直直地看着空。
“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已经完全恢复了,今天就出院吧。”空说着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但当他发觉到自己空荡荡的左手臂袖子时,面色突然一变。
“怎么了?”关切的神色在倾雪眼中闪烁着。
“没,没事。”空此时有些支支吾吾,“那个,我去洗个澡,你要不先出去?”
“好。”倾雪不疑有他,将身旁的套衣服递给了空,“这是冬天的衣服。”
“谢谢。”空右手接过衣服,道了声谢,随后倾雪推门而出,把宁静留给了他。
还好还好。
在倾雪离开后,空长舒了一口气。直到现在他才敢把左臂从被子里抽出来。揭开绷带,他发现断手处的伤口已经长好了新的皮肤,并留下了一道难看的疤痕。
这只手臂,一定不能让倾雪发现。独自一人的病房中,空暗自神伤,一些复杂的心情在无声地蔓延。
他不想让倾雪看见自己这副残疾的模样。绝对不能!
……
空满身湿漉漉地从浴室中走出,胡乱地拿着浴巾擦了擦身上,又拿起吹风机对着脑袋乱吹一气,他走到了床边那套衣服旁。
即便只有一只手,他还是很麻利地穿齐了一身的衣物,蹬上了合脚的鞋。衣物很薄,很合身,没有羽绒厚重的填充层,但却足够温暖。显然这套衣服也是具备了相当的技术含量。衣服的口袋里,响起了手机铃声。
“喂?”电话那头响起了雷刚的声音,“倾雪说你醒了,怎么样了,身体恢复的还好吧?”
“都好了,我这就回基地。”
“没事就好,那就这样说好了,我们在基地里等你。有急事奥。”
“好。”
挂了电话,空推开了病房的门,倾雪正站在门边发呆。看见空走出,她上前问道:“是要再休息一下,还是出院?”
“直接出院吧,不要做什么检查了。”空装作很着急的样子,“那边有点事情。”
“好。”倾雪点点头。
“哎等一下。”空又叫住了她。
“怎么了?”
“你有皮筋吗?”
“你要皮筋干什么?”倾雪嘴上这么说着,却已经将手腕上的皮筋解了下来,交到了空伸出的右手中。空接过皮筋,上面还残留着来自倾雪发丝的淡淡馨香。但他也没有多想,单手利索地把脑后的头发拢到了一起,扎了个小辫子。
头发太长了,但他没时间去剪了。之前一直想着剪头发,却一直忘记,转眼间两个多月没有剪过头发了。
看着空熟练的动作,倾雪一脸诧异:“你怎么这个都会?”
“啊?这个啊。”空有些尴尬,“以前做过理发师你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