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
钱多多醒来时,傅君陌已经不在了。
今天星期六,傅奕寒休息。
早饭是傅君陌熬的粥和到食堂买的包子鸡蛋。
吃完饭,她把饭温在锅里,让傅奕寒饿了吃,她自己骑着自行车出了家属楼。
这趟一走不知道需要几天,小汤山那儿马上就要改造,她在走之前,最好能办好。
她还指着这个成为实名制小富婆呢。
现在也顾不上暴露不暴露她的资产了。
再次查看资料,是小汤山镇东边一个叫柳子沟大队的地方,柳子沟大队东边是一座座低矮的山,地测单位就是发现了这山坡上有地下温泉,不知是谁走露了消息,被一个前来京城投资的一个港商得知消息。
港商一来,那就是各种大手笔,几千万上亿甚至更多的投资,让这个贫穷的国家如春雨甘露一般,所以港商想要买这一小片地,谁也不会触了其眉头。
钱多多骑着自行车到百货商店买了一条大前门,两瓶茅台,和二斤鸡蛋糕,两瓶橘子罐头,骑了整整一个半多小时,才到了柳子沟大队。
改革开放后,土地都可以买卖了。
田地,山坡,都是归大队所有的。
钱多多找到大队长家,由大队长媳妇儿带着找到柳子沟的大队长柳长山。
看着站在低头干活的老头,钱多多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位满身补丁泥泞又干瘦的老头是一个大队的大队长兼书记。
京城附近哎,怎么都比他们那山脚旮旯好吧?
可看着周围人的穿着,妇女们头上罩着红蓝粉的头巾,区别也不大。
个个收成一道线。
“您好,柳队长,我叫钱多多,找您有点事儿,不知道您现在方便不方便。”
“你是谁?”
“我是——”钱多多弯眸笑了笑,“我有点事儿想找您,不知道您现在方便不方便。”
老汉看了看钱多多,点点头,拎着锄头出了地。
钱多多看了看地里的庄稼,是玉米,已经有小半米高了。
他们老家那边,她来的时候,地还冻着呢,刚耕开地,还没播种。
区别真大。
两人到了一个无人的地方,柳队长上下看了看钱多多,“小同志,什么事儿啊?”
钱多多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笑容,“柳队长,我想跟您打听一下,如果我想买您村子里的房子,不知道可不可以?”
现在有个粮食关系的问题,她这一路上都在考虑这个问题,如果大队里不卖房子,她就看看能不能买山头。
系统给的资料很详细。
温泉山庄建的很大,这连着的几座山头和山下整个大队,六十多户人家的房子都卖了。
村民们刚开始极其反对,毕竟现在人都求得个‘根’,祖祖辈辈留下的根都在这儿,而且,他们都是靠地吃饭,把家卖了,他们吃什么?
无奈港商钱多,拿钱砸出来的,且占地很少,村里大部分的地,还归村民们所有。
村民们得了一笔巨款,这两年刚分到手的地还是他们的,老祖宗的坟地一迁,也不闹腾了,乐意配合政府,和别的大队合并。
大队长眉头一拧,斜着眼看向她,“买房子?你买我们村的房子干什么?”
钱多多声音弱了三房,叹了口气,眼泪湿了两分,半真半假伤心的说道:“大爷,不瞒您说,我们村儿的日子实在是太苦了,一年四季吃的是野菜掺合大碴子麸皮稀饭,别看这二年改革开放了,可大山里的人胆子小啊,深怕哪天……
哎,分干分户,大队长不敢,挣工分,那山地,年年打不下几个粮食,村民们每天吃的一顿饭,剩下的就是水饱。
去年我们村还饿死两人,我们实在是过不下去了。
还好,现在实行经济体制,这二年改革开放了,我自己捣鼓了点小买卖,挣了一点点钱,我家的我二叔三叔四叔还有几个堂哥看到我真的能挣钱,说什么都想跟着来京城闯荡闯荡。”
“可京城的房子贵不说,也买不到,租也不好租,还有就是,我爹娘他们习惯了农村的生活,住不惯大城市,所以想着让我在村里打听打听。”
“我和我爹那天看了下您村子,一辈子的庄稼把式,一下就喜欢上了您村子里的那片山,说是和我们村儿的山一样,每天看到了,心情也好。”
“我们也不分地,不分粮食,就是要个住的地方,不知道,大队里有没有空房子,或者愿意卖房子的叔叔婶婶。”
柳长山拧着眉头没说话,钱多多适时的掏出一盒大前门和火柴,拆了包装,抽出一根递给大队长,随即点燃火柴,给柳长山把烟点着。
“大爷,宅基地,房子,我都可以买,不要耕地,不分大队的好处,我在京城开了个火锅店和服装店,村子里如果有想要找工作的,只要人品好,吃苦耐劳,五个以内,我都可以安排。”
工作?
对农村人来说那可是大事儿。
柳长山一辈子大半辈子的领导了,虽然激动,但压得很稳,淡淡的说道:“只要我同意你买大队的房子,你就给安排工作?不会买了以后,又出现出尔反尔的情况吧?”
“大爷,咱都是农村人,没那么多花花肠子,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我做的事饭店,服装行业,都是服务行业,就是服务客人的,客人最大,如果,咱的人,人品好,性格温和,不暴躁,不犯大错,只要他愿意,我会一直要的,表现好,升店长,管理层,都是可以的。”
“我买您村子的房子,咱就是一家人,如果不是咱的人犯错,我肯定维护,毕竟维护员工的脸就是维护我自己的脸面。”
“当然,如果认字,算数好最好,这样,工资也高。”
柳长山身边的大队长媳妇儿张大娘着急的拉了拉柳长山的衣服,“你个死老头子,还想啥啊想,小同志开出的条件多好?咱们村西头那不是好几处老房子吗?你去问问他们,愿不愿意卖,什么价格?”
“你三弟家的那个老房子,十多年没人住了,虽然破旧了点,可地方大,修一修也不错,小同志不喜欢了,还可以推到重新建,立军高中毕业都一年了,一直想找工作,这不是个机会吗?”
柳长山眯了眯眸子,想了片刻,“你给的工资多少?”
钱多多想了想,“普通员工,比如服务员,端盘子,洗碗,打扫卫生的,前三个月试用期,每个月二十七,三个月后,如果不犯错,工作积极,服务热情,一个月三十五块,如果有能力,有责任,能担任大堂经理,帮忙招呼客人,服务态度好,等等,工资四十五到五十不等,每年八月十五和年终都有福利。
张大娘一听这么好的福利,惊的张大了嘴巴,“哎呦我的妈呀,比你这个大队长的工资还高不少呢。”,他们村儿那几个进工厂的,一个月也才十七八块,说着‘啪’的一巴掌拍到柳长山的背上,“你个死老头子,还想什么呢,咱们村儿地方那么大,空房子也不少,咋就不能卖?你不愿意,你问问别人家愿不愿意卖?”
说罢拉着柳长山退后了几步,背着钱多多低声道:“老头子,你可不能含糊啊,现在可和以前不一样,房子可以买卖的,又不犯法,西头那些破房子都没人要了,卖给她也没啥,咱家娟儿和国栋、国强都需要工作,现在工作多难找,有个工作,他们找对象也好找哇?”
“行了,叨叨叨的,我心里有数。”
说着转过身,又恢复了那大队长的做派。
背着个手,来回踱了几步,沉声道:“八个,你如果能安排八个人的工作,村里的人只要愿意卖给你房子的,我没意见,并给你办好手续。”
钱多多想了想,趁机提要求,“说实话,我的两个店铺正在装修,五个就有点多了,八个人我的成本会很大。”
柳长山看了她一眼,“小同志,你好好考虑考虑。”
钱多多也来回走了几步,四周看了看,大约过了三四分钟,她才说道:“八个人可以,我也可以保证,只要能干,人品好,初中或高中学历,优先当领导,领导层,工资五十到八十,随着业绩的提高,工资还会继续涨。
但是,西边那个第一个山头,您得卖给我。”
“不行!”
柳长山考虑都没考虑直接拒绝了。
山头和地,那是他们老祖宗留给后辈儿孙的资产,哪能卖呢。
更何况,公社也不会同意的。
钱多多仿佛知道这个结果一般,也不恼,“我出两万,就买您村那边的第一个小山头。”
柳长山拉着个脸,“小同志,你就别说了,不可能的,那山头,别说我不愿意卖,全村人也不会卖,公社,镇上更不会卖,你就别想了。”
钱多多叹了口气,又想了一会儿,“您看这样行不,我租。”
“主要是我爷爷他们种地习惯了,我让他闲着,他总感觉浑身不舒服,这不来了京城,还闹着要种地,我想着,他老人家年纪大了,给他弄个山头种点果树,也不用他咋干活,就看着就行。”
“如果实在不能卖,您租给我一片山头行吗?租十年,我一次性给您五千,相当于一年五百了。”
张大娘是个神助攻,一听五千双眼都发亮了!
‘啪’的一巴掌拍到柳长山的肩膀上,“你办养猪场不是还差钱吗?这不是来送钱来了吗?脑子有坑的东西。”说罢看向钱多多,“小姑娘,大娘同意了,不就一个山头嘛,你爱种啥果树就种啥果树。”
“闭嘴吧,你个败家老娘们!”
这是他一个人能说了算的?
即使租了,也是大队的钱!
“小同志,你也知道,这山头都是大队的,我自己说了也不算,这样吧,你真的想租,我问问村民们。”
钱多多点点头,“那您现在问吧,顺便问问西头的屋子都谁愿意卖,我好几个叔叔,堂哥,他们都分家了,我奶让每人买一处院子。”
好奇心之下,张大娘问道:“丫头,你叔叔堂哥他们都村里的,哪来的钱买房子啊?”
钱多多不好意思的笑道:“我奶让我先借给他们,这不,怕他们以后不还我钱,房子先写我的名字,他们什么时候还我钱了,房子在过户到他们名下。”
张大娘竖了竖大拇指,“你奶是个拎得清的,没帮着儿子孙子压榨孙女。”
钱多多适时的从自行车车把上把两布兜东西拿下来递给张大娘,“大娘,这是给孩子们买了点心,你拿回家给孩子们当个零嘴。”
张大娘笑呵呵的接过,“你这孩子,客气个啥。”结果一拎兜子差点闪了一下,“妈呀,啥东西,这么重?”
从包缝里看到一条烟,她咽了咽口水,“你这孩子,太客气了。”
柳长山瞄了一眼,包外方棱四角的,看着也不是糕点,“你先跟着你大娘家里去,我去找找村西那几家,谁家愿意卖房子,是个什么价。”
钱多多点点头,“辛苦您老了。”
柳长山脚步顿了顿,“要不,你今天先看房子,晚上,我开个会,问问村民们的意见,明天给你个答复?”
钱多多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大爷,我明天早上六点半的火车,要去沪市一趟,这次一走就是快一个月,我想着,今天能办好手续,我就让我爹他们张罗着买果树苗栽种了,再过一个月,估计晚了。”
柳长山点点头,背抄着个手,朝着地里走去。
跟着张大娘回了柳队长家。
两杯水下肚后,钱多多也从张大娘这儿知道不少事儿。
改革开放以后,村里已经有人盖了一个养鸡场,盖了一个榨油厂,都赚的盆满钵满,这不,柳长山也坐不住了,就折腾着要盖个养猪场。
可惜,孙子孙女们都大了,这两年娶得娶,嫁的嫁,又给两个孙子买了工作,家里没剩多少钱,养猪场盖了一半,家里没钱了,柳长山急的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大队大喇叭呲呲呲的响了起来。
不一会儿,柳长山的声音响了起来,让村民们放下手里的活儿到晒谷场开会。
还没到晌午,就急匆匆的召集开会。
这还是第一次,难道村里发生了啥大事儿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