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情况？”
    “发生了什么？”
    打斗中的人群纷纷侧目朝这里看来。
    安德烈身上散发的神圣气息，不断感染着周围。战场中众人的伤势和疲惫似乎都有所减轻，那些光门中出来的邪恶生物，在这光芒的照耀下，变得缩手缩脚，四处躲避，但凡身体接触到这神圣之光，就升腾起阵阵白烟，发出仿佛被烧灼的痛苦嘶叫。
    王座上的黑衣男子冷哼一声，抬手一挥，如大坝挡住奔流的洪水，将这股气息阻挡在了一定范围，不再扩散。
    与化身天使乌列的奥利弗打斗的红发吸血鬼伊万，像是接收到什么指令，放弃自己的对手，双目泛红的朝着安德烈攻去。
    “这是内斗了？”
    有人发出惊呼。
    只见安德烈和背后巨大的虚影，动作同步，抬手，轻轻的挡在身前。
    吸血鬼伊万无法再靠近半分。
    从安德烈身上释放一股柔和的光，将吸血鬼包裹住。
    吸血鬼满头红发飞扬，面目从开始时的狰狞渐渐变的平静。
    直到伊万双眼恢复清明，她看着面前表情温和的安德烈，嗓音沙哑的说了句，“安…安德烈亚，我…我回来了……”
    吸血鬼伊万清醒了，不过在她的身体上却是升腾起阵阵浓烟，像是被烤糊了的马铃薯。
    伊万瞅瞅自己冒烟的身体，看看自己变透明的双手，重又将视线看向一脸平静的安德烈。
    伊万的表情也变的平静下来，眼神中有满足，有无悔，一滴泪水滑落，继而闭起双眼，任身上白烟不断发散，飘至半空，任自己的身体一点点的泯灭在这烟雾之中。
    在众目睽睽下，吸血鬼就这么被安德烈度化了，说度化或许不对，因为，此时的吸血鬼已经彻底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安德烈平淡的表情中，有着撕心裂肺的痛，背后巨大的虚影，那个至高无上的大天使长米迦勒，却是铁石心肠，一无所动。
    伊万是安德烈亚的爱人，本应敌对的两人，伊万为了跟随安德烈，抛弃了家族，舍弃了吸血鬼的荣耀。
    他们两人或许会被世俗所不容，不过两人很满足，哪怕伊万不再回去家族，哪怕安德烈不断的接下任务，不回圣堂，因为他不知该如何面对，那当年救下年幼自己的牧师，现在的圣殿教皇冕下。
    “终于，还是改变不了命运么？”
    安德烈亚眼中升腾起熊熊怒火，米迦勒的虚影却依旧平静，无表情。
    他们一同望向天空，看向那端坐王座之上的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嗤笑，嘴角满含戏谑。
    安德烈动了，他伸手在胸前画了个十字，之后金芒加身。他一步朝十字走去，穿透十字，再出现时，已是在半空中，巨大王座前。
    安德烈目光冰冷的看着王座上翘腿而坐的黑衣男子，背后米迦勒虚影巨大到撑起整个天地。
    黑衣男子仍未将他看在眼里，对于真神的他，或许一切都是一场游戏。
    安德烈愤怒出拳，朝黑衣男子打去。
    米迦勒虚影随之而动，巨大的拳影覆盖整片天地。
    黑衣男子身前的护罩层层破碎。
    如果说纳兰山海方才堪堪冲到黑衣男子的护罩外围，众人不敢想象，这样的护罩竟然多达九层。
    “噼啪”
    “噼啪”
    随着米迦勒巨大的拳影将护罩一层层打碎，发出玻璃破碎般的声响。
    黑衣男子依旧不为所动，他只是眼神冰冷的瞅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安德烈。
    “没想到，愤怒竟然使你跨过了最后一道门槛。”
    黑衣男子身前护罩已经被打破了七层，仅剩最后两层。
    “那又怎样？这世间，除了我，是不允许真神存在的。”
    “噼啪”
    又一层护罩被打碎。
    “别说是你…”黑衣男子嘴角挂笑，语带调侃，“就是你的教皇，也要匍匐在我的脚下，就是你的神，也曾是我的手下败将。”
    在黑衣男子身前护罩仅剩下最后一层，当安德烈和米迦勒的拳头距离黑衣男子面门仅只寸许时。
    黑衣男子起身，他终于动了。
    下方现场诸人，大气都不敢喘的关注着上空的变化，就连打斗激烈的元婴中期以上对决，都停下了动作。
    没有激烈的打斗场面，没有毁天灭地的能量波动。
    一指，仅一指。
    黑衣男子的右手食指插入进安德烈的额头，入骨三分。
    安德烈的拳头始终还是没能够到黑衣男子。而米迦勒的巨大虚影，在安德烈气绝的一刻，轰然消散在天地间。
    黑衣男子冷笑，抽回手，沾着安德烈血液和脑浆的食指伸进嘴里嗦了嗦。
    他很满意这股味道，转身，重又坐回漆黑王座，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下方所有人都以为刚刚的只是错觉。
    直到安德烈的尸体如破麻袋一般从半空落下。
    “轰”
    地面掀起一阵烟尘，安德烈的尸体就那么躺在地上，嘴角有血，额头更是被刺出个孔洞。
    不过他表情平静，挂血的嘴角有一丝上翘，仿佛是解脱，是救赎，他终于可以与他的爱人伊万团聚了，在真正的天国，不会再有人能将他们分开。
    广场上数千人，鸦雀无声。
    吸血鬼公爵、狼人族长和死灵将军额头上都渗出涔涔冷汗。
    张铁咽了口口水，心头的震撼要比其他人更为强烈。
    他是见证过神境战斗的，在八十年前那最后一战，胡三太爷借助翠花的天僵之体，对决进阶神境的百目女鬼。
    那一战同样打的昏天暗地，可远没有刚刚发生的一切让他心颤。
    那一刻，黑衣男子平静的伸出一指，仿佛整个世界出现了定格。
    那一刻的安德烈，或者说是米迦勒，肯定是有着神境的实力。可即便是神境，在黑衣男子的一指下，却是动也不能动，只能眼见着对方手指穿透自己的额骨。
    这样的对手还怎么打？或许只有胡三太爷与翠花再次合体，才有可能与之一斗。也仅仅是与之一斗，能够坚持几何尚不可说。
    如果神境以上还有境界，成神，已是这世间所有修者的奢望，百目女鬼是张铁见过真正从元婴进阶神境的一个，巫王洛尼博雅不算，她终是与真神相差一筹。
    白老太说，胡三太爷借翠花身体，能够发挥神境中期的实力，这已是世间的bug，何况那一次后，胡三太爷修养了百年，至今还不知恢复没有。
    天上的黑衣男子，他的实力恐怕就是在神境中也属顶端，就像元婴中期可以秒杀元婴初期，就像半神、近神可以无视大多数元婴的围攻。
    现场气氛有些压抑。
    天空中，黑衣男子冷声，“继续，难道想现在就让我送你们去地狱不成？”
    率先动手的依旧是黑暗议会三巨头，三个雄霸一方的强者，此时心中竟有一丝庆幸，哪怕做狗也好，那也是真神的狗，哪怕去地狱，地狱中会有谁是真神的对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