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秦怀明又是忙到深夜才回家。
秦长荣看着一脸疲惫的秦怀明,担心道:“注意身体呀,老秦。”
秦怀明看了一眼秦长荣,不悦道:“没大没小。”
“企业改革顺利吗?”秦长荣对自己父亲的不悦微微一笑。
秦怀明闻言,沉声说道:“比预计的还要困难,起初预计改革三百家,名额还没有正式公布,底下那些企业就纷纷向省里申请破产重组,到现在为止,已有五百快六百家企业申请了,数量还在增加。”
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道:“今年不光是要进行国企改革,招商引资更不能松懈,如果今年的招商达不到预期,明年的就业压力只会更加严峻。”
“这么困难?”
“嗯,现在省里大力支持民营企业发展,不知道和平他现在怎么样?他的摩托车厂办起来了没有?”
秦长荣回答道:“我没有和他通过电话,明天我问问。”
秦怀明点头说道:“你这个做表哥的能帮就帮帮他吧。”
“我会的。”
“今天孩子去哪玩了?”秦怀明想起了自家的乖孙女。
“带她去仁德县逛了逛。”秦长荣回答道。
“仁德县?怎么跑那么远?”
“说起今天,有件事跟你汇报一下。”
“哦?你汇报什么?”
“今天......”
秦长荣把今天白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讲了出来,听得秦怀明眉头紧锁。
“孩子没被吓到吧?”
“没有,他们看见后勤部门的车牌后就跑了。”
“无法无天,还有,那个周扒房真的这么招民众唾弃?”
秦长荣点头说道:“风垌村的村民是这么说的。”
“不像样,名声都搞臭了,工作能力再强都是不合格的。这件事我知道了,明天我问问。”
“爸,这件事还是我来吧,我跟周哥说一声,你直接出面会不会不太好?”
“有什么好不好的,你找周泰出面,他们还不是一样猜到我身上。”
“可是上头......”
“这我知道分寸,工作方式不对我就有权力过问。还有,有孩子在就不要逞强,你是没事,要是伤到孩子怎么办,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莽撞。”
“知道了。”
“这件事你就不要理了,我有我的计划,知道吗?”
“知道了。”
“行了,去睡觉吧,你今晚不会就是为了这事才等我回来的吧?”秦怀明盯着秦长荣问道。
“哪能呀,我就是担心你,不然我一个人跑去县里要个说法不比跟你说来的直接?”
秦怀明嘴角抽了抽,这种混账行为还真是这家伙以前能办得出来的,还好现在不这样了,知道分寸了。
“行了,去睡吧。”
....
第二天。
秦怀明一起床就去看乖孙女,见到乖孙女还是像往常一样活泼开朗,这才放心下来。
吃过早饭,叮嘱乖孙女要记得叫醒她的大懒虫爸爸,然后就出门上班了。
来到办公室,当周泰把今天的工作内容汇报一遍后,秦怀明叫住了周泰,问道:“仁德县副县长有个周扒房的称号,你去问一问这是什么情况。”
“仁德县的周扒房?”
“嗯。”
“我知道了。”
说完,转身离开。
...
随着周泰的一番操作,仁德县掀起了公务场地震,特别是仁德县的一把手卫建设此时正在闭目沉思。
虽然上头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问话,可周扒房这个字眼实在是太过刺耳。
卫建设当然知道周扒房说的是谁,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不知道是哪个领导要过问这件事,上级单位的领导只说是有人想问一问。
仁德县副县长周爱芳此时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怎么上面的人会突然问话自己?自己主要分管计生局的工作,这个部门虽然是实权部门,但上级领导一般不会涉足,因为这涉及到民众敏感问题,对于那些爱惜羽毛的高官们,唯恐惹上丁点关系。
如果只是单纯的工作方式没考虑到民众的情绪,周爱芳还不是那么害怕,关键是她身上有问题,那是社会抚养费。
社会抚养费的标准是由县里自主规定的,也就是说,没有标准,想罚多少就罚多少,上头只是给了个两千至五千的区间。
这一天,仁德县办公大院,特别是计生系统的官员们胆战心惊,惶恐不安。
...
回到家的周爱芳发脾气把家里乱砸一通,平静过后,给曾经的老领导打去电话。
听到曾经的老领导要自己承担责任时,忍不住破口大骂。
等情绪平稳后,才缓缓说道:“我可以自首,不过我儿子的事就麻烦领导照顾了。”
电话那头听到了满意的回复,点头说道:“你儿子的事我会照顾的。”
周爱芳忍着眼泪说道:“只要我孩子没事,所有的事我会一个人承担。”
“知道了,就这样吧。”
听着电话里传来忙音,周爱芳抹了抹眼泪,给儿子陈向上打去电话。
陈向上还不知道县里已经炸开了锅,听到自己母亲打电话来找自己,高兴地接过电话,说道:“妈,这个周末我回去。”
“嗯,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周末就不要回来了,好好工作。”
“妈,你要出差吗?我想回县里工作,这里什么都没有,把我调回县里吧。”
“不急,再工作几年吧。”
“还要几年?我都不想干了,卫华他们在县里开公司赚钱,我也想回去,要不我去招商局工作吧,昨天我碰见一个人,就比我大几岁,人家坐的是省里后勤部门的汽车,要是我也能坐上这样的汽车就好了。”
“什么?你昨天碰见省后勤部门的汽车了?在哪里?”
“在村里,这人脾气大的很,也是,能坐省后勤部门的汽车,换做是我,我脾气也大。”
“你是不是得罪人家了?”
“没有呀,我好好跟人家说话的。”
作为母亲的周爱芳当然知道自己儿子的脾性,愤怒道:“你给我如实讲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都被你害死了。”
“怎么了嘛?”
“快说。”周爱芳癫狂吼道。
陈向上缩了缩脖子,小心说道:“我看见他的车牌后,我就没有捉他老婆去结扎了,真的没有得罪。”
“你....说清楚,为什么要捉人家老婆结扎?”周爱芳闻言,顿时心如死灰,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遭殃了。
陈向上这时才想起昨天那个年轻人说要脱自己一身皮的话,颤颤巍巍地讲述起了昨天的事由。
北方口音,省后勤部门的车,这几个关键词把周爱芳弄得面如土色,省里七位首长有五位是北方人,儿子儿媳在身边,还有一个小女孩,只要想查,其实很容易查到。
“你.....”
周爱芳气血攻心,一下子晕了过去。
“妈,你还在吗?妈......”
...
当天夜里,省计生部门的领导猜到了是哪个首长要查计生系统。
“怎么偏偏是他呀。”
“哎,新官上任三把火,没想到第一把火就烧到我们这来了。”
“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先下手为强,自查自纠,不然你等着他来查我们呀。”
“那周爱芳?”
“查,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然你我迟早出事。”
“那她儿子?”
“一样查。”
“这.....如果周爱芳.....”
“没有如果,她知道该怎么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