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弟妹——”商陆和张予生一直在马车里没有下来,一直透过车窗注意着外面的情况,这会子麻溜儿的从马车上下来,凑到江莞玖身边,大加赞扬。
只不过弟妹两个字一开口,一道冷厉的视线就直刺向商陆。
弟什么妹?什么弟妹!
商陆好似被掐了脖的公鸡般,声音瞬间卡在喉咙口。
“啊哈哈哈……九小姐那两鞭子可真是威武霸气啊!一下子就把灾民给镇住了,在下看得……看得那叫一个心潮澎湃啊!”
商陆眼珠子一转,顶着江承弋直刺向他的视线,讪讪改了口,朝着江莞玖竖起一根大拇指,大肆夸赞。
心中却是在暗骂自己。
怎么一不小心就秃噜嘴了呢!明明在见识到江承弋妹控的一面后这几天就时刻提醒自己别乱叭叭,怎么现在就给忘了呢!
夸完,顶着身边江莞玖一言难尽的眼神,对面江承弋的死鱼眼和另一边盛儒嗖嗖放小刀的冷眼,商陆挪啊挪,挪啊挪……
把自己挪到十一高大的身后,挡住三人的眼神。
十一眼睁睁看着一个带着浓烈兰花香的身影从旁边一直挪到自己身后。
而后他便感觉到三道不同意味的目光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令他瞬间后背一毛,但他脸上依旧面无表情,只身体绷紧着,思索着要不要把身后的商陆给丢出来,还是自己让开。
不过只思索了几息的功夫,十一便感觉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消失了。
三人收回了视线,将视线落在那紧闭的城门处。
十一绷紧的身体微松,侧了侧头看向躲在他身后自打嘴巴的商陆,眼睛眯起。
敢拿他挡刀,真以为自己不敢动他是不?
而躲在十一身后缩着身子的商陆也是松了一口气,轻轻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子,
让你乱叭叭。
抬头瞧见了正偏头瞪着他的十一,商陆嘴角弯起,露出白花花的牙花子,朝着十一露出一个讨好的笑。
十一被这冒着傻气的笑刺了下眼,嘴角难得的抽搐了一下,不忍直视的别过眼去。
“丑。”
商陆露着牙花子的笑顿时僵在嘴角。
看着眼前闭紧的城门,江承弋这才转眸看向了同样看着城门的洪刚。
“现在可以跟我说说,现下漳州城是什么情况了。此城太守在何处?为何没有救济聚集在城外的灾民,又为何会发生灾民攻城的事?还有,此前先行进城的钦差现在又在哪里?”
声音沉缓,目光犀利。
江莞玖和盛儒也将视线投向了洪刚。
洪刚被江承弋接连几个问题砸过来,瞧着他那犀利的目光,暗暗咽了口唾沫,又瞄了眼站到他旁边的江莞玖,心中思忖。
果然虎父无犬子,儿子女儿都不是吃素的。
洪刚躬身抱拳,组织语言,斟酌着回答。
“回少将军的话,漳州城内现下……已经断粮了。”
第一句话,便令江承弋等人瞳孔骤缩。
“佟太守,去了昌平一趟回来后,没过几天,便查出来被传染了时疫……太守府十日前就封了,太守亲自下的令。钦差大人也一并在太守府内。”
第二句话,也犹如一道惊雷般炸响在众人头顶。
“佟太守将城内诸事都交给末将,可惜末将只会带兵,根本不知道怎么治理府城,师爷也跟着太守一起自封太守府,根本就帮不了忙。”
断粮,太守染了时疫自封太守府,只留守城将士管理偌大的漳州府城,怎么可能不会乱。
“怎么会断粮?府衙粮仓里的粮呢?还有怎么不去周边府城买粮?”
盛儒面色凝重,上前两步,眼神凌冽,气势全开的盯着洪刚。
洪刚感受到了一股压迫感,心中惊诧。
这人是谁?怎么给他这么强的压迫感?来自上位者的威压,这种气势,竟然比江承弋还要强盛些。
莫不是某位宗室子弟?
可是他没有收到此次的赈灾队伍里有宗室随行赈灾的消息啊?
洪刚被这股气势压制着,不敢得罪盛儒,恭敬回答。
“是太守的一个小妾,联同衙内监管粮仓的主簿倒卖了粮仓的粮食,在被发现后清查粮仓,发现里面只剩下了一半的粮食。大人派了人去最近的曲州购粮,但是人却是带着伤回来的,去曲州那边的道上竟然有山匪,粮食被抢了。那群山匪狡猾,又在两州交界处活动抢劫,漳州此时水患未退又有时疫,无法派兵剿匪,只能派人去另一边更远的沧州购粮,沧州贫瘠,粮食也少,种出来的粮食基本只能自给自足,更多的能卖的粮更是少之又少,而且这一来一回,需要花费三四日时间。”
洪刚说着,一个魁梧的中年汉子此刻的口中满是苦涩之意。
他只觉口苦,心也苦。
天灾人祸,最苦的便是百姓了。
“先前还有拿出一些余粮去城外施粥安抚躁动的灾民,但是在买不到粮后,也只能停止施粥了。而且,佟大人也染上了时疫……他下令将这几日内与他接触过的人通通都带到太守府,又让我派人将太守府围了起来,将里面的人与外界隔开,城中家家户户熏艾蒙面闭户实行管制,以确保疫病不会在城中蔓延……”
“城外的灾民,末将实在是有心无力了。”
说到最后,洪刚的声音无力又悲哀。
所有人都沉默下来。
情况比想象中的更加严重。
盛儒也皱起眉头,面色和所有人一样的凝重。
“所以,赈灾的队伍来了,这城中断粮的危机便能暂时缓解了。”
这时,江莞玖忽然开口。
洪刚收敛起自己负面的情绪,朝着江莞玖点头。
“是的,钦差大人说,此次陛下拨下来的赈灾款项和粮食物资,皆是由少将军亲自带队一路护送至漳州,有了这批粮食,城中的危机也能暂时缓解,我们也能有足够的时间去别的府城购粮了。”
江莞玖点头。
“那曲州和漳州之间的那群山匪呢?曲州富庶,趁着此次断粮的危机暂缓,即刻派兵剿匪,便能将两城之间的路重新打通,也不用再跑那么远去购粮,远水解不了近渴的道理,洪校尉该知道的。”
洪刚被一个小姑娘带着教训的语气说教了,本有些愠怒,但瞧见了站在她身边一左一右气势一个比一个强的二人,心头的愠怒默默的就消了。
“知道。”洪刚有些憋闷。
“但是这群山匪是忽然冒出来的,谁也不知道这群山匪的据点在哪里。他们也都狡猾的很,躲在林间伺机而动,你根本不知道他们会从哪个地方跑出来。他们很熟悉那一片地方,很难抓。”
洪刚能知道这么清楚,还是他在粮食被抢而抽不出手调兵去剿匪后,派了几个斥侯去跟踪查探,但却无一例外的在一片林子里集体失了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