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的速度很快,几乎是眨眼间的功夫就没了人影,看着停留在22楼的电梯,冯凛猜到安宁肯定是没有坐电梯下去,于是果断地往求生通道走去。
他的速度其实不慢,警校是有体能训练的,但他无论怎么拼命追赶,始终是慢了安宁一步,直到安宁在一颗树底下忽地停住了脚步。
冯凛这个时候根本没有时间去考虑他应该与安宁保持一定的距离,而是当即大跨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安宁的胳膊,“你想干嘛?你是不是想孤身一人跑去跟那个人单挑?”
“那个人有枪你知道吗?!”
他的声音控制不住的加大,吼完他才发觉自己的举动有多么不妥。
他凭什么吼人家?就因为他是警察吗?
两人之间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十分寂静,除了呼啸而过的风声和他们两人的呼吸声,再没有任何的声音。
冯凛低下头,看着安宁垂在身侧的手,声音有些哑,“对不起。”
小区内的路灯昏黄,他只能勉强看清面前的人,但面前之人的反应他却可以清楚地感受到。
安宁动了。
是朝小区外走的。
在这之前她并没有搭理冯凛。
冯凛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就像被一根针扎了一样,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你林队呢?同伙跑了不抓吗?”
安宁的声音被风送到冯凛耳边。
冯凛愣愣抬起头,还有些在状况之外,“什……什么?你是说楼上那个人的同伙已经离开了吗?”
“血就滴在你脚边,你没注意到吗?”安宁的声音理所应当,仿佛在说你居然会没有注意到这么明显的事。
因为他刚才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这方面上。
冯凛想要这样回答她的,但是他没敢说,只是闷闷地开口,“不好意思。”
具体是在为什么道歉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
“安宁,你下来干什么?”
因为上面的人在林航赶来时已经被制服,他只需要带着人走就行,在现场拍照取证了之后想着安宁以及自己手下的人都下楼了林航便也没有继续在那停留,带着犯人就下楼了。
可是下楼看见安宁和冯凛两个人傻站在那里,林航不禁感到奇怪。
这是干嘛呢?
下楼看风景呢?
但他并没有问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而是问了自己起初就想要知道的事。
“报仇,但人已经走了,还受伤了,仇算是报了。”安宁回答得云淡风轻。
边说边往外走着,顺便还挥了挥手,“做笔录明天再来,我的报案也先缓一下,今天实在没精力了,记得让这个人把我的医药费给出了。”
于理,林航是绝对不能这样直接放走安宁的,但是于情,这一次安宁在这里发挥的作用绝对不轻,而且案件本身和安宁并没有关系,到马上到十点了,让人家回去休息一下也是应该的。
所以林航明明都到了嘴边的话硬是没有说出来。
“回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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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宁到丰巢都已经晚上十点半了,而她额角的伤还是会抽痛,如果不是她的痛感没有那么强烈,她早在挨了第二枪的时候疼晕过去了。
这可能是唯一的一个好消息吧。
她连续被擦了两下,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痛。
要是真的痛到不可想象的地步,她就这么扎一下真就对不起自己了。
丰巢并没有电梯,安宁打车原本是要打到丰巢门口的,但人家司机死活不愿意多开一程路,于是把安宁在小吃街给放了下来。
拖着疲惫的身躯,安宁慢吞吞荡到了自己常去的炒饭摊,有气无力的喊老板,“一碗肉丝炒粉,微辣,不要香菜葱。”
然后在摊位后找了一个空的位置就坐了下来,全然没有注意周围的人脸上奇怪的表情。
这条小吃街虽说离丰巢不远,但做的主要不是丰巢里面人的生意,所以来这里吃饭买小吃的人很少有丰巢的人,炒饭摊老板是知道安宁住在丰巢的。
但她这样顶着满头血的样子还是第一次见,即便经常和安宁打交道还是被吓得不轻。
不过他不是害怕安宁本身,而是害怕安宁这幅样子被别人看见。
果不其然,就安宁坐下的这一会儿功夫,已经有数十双眼睛朝安宁看了过来,但都是偷偷摸摸地看,然后看完再窃窃私语。
安宁全当没听见,自顾在那等老板给自己炒粉。
但有些人就是不惜命,说别人坏话恨不得全世界都听见,“看着挺漂亮一个小姑娘,没想到居然是住丰巢的……啧啧啧,跟这种人打上交道,估计得倒一辈子的血霉吧。”
说完还做作夸张的抬起手在面前佛了佛,仿佛这样就可以将自己从安宁这里沾染到的晦气给佛去。
安宁闭了闭眼,都说狮子不会因为狗吠而回头,但她向来不受气,这种天降大黑锅更是别想硬生生给她扣头上。
她倏地站起身,精准地在人群中找到刚才那个嘴上碎子,“哪家的狗啊,没栓好绳别出门,省得因为狗吠被人打死了,那可真不值当。”
因为这人也就嘀咕了她一句,安宁也十分有分寸,多一句绝对不说。
“老板,我的粉炒好了吗?”
“好了好了。”
站那吃瓜的老板听见安宁的话忙回过神,着急忙慌地将安宁的粉从铁锅中铲出,递给安宁。
安宁接过老板递来的炒粉,朝自己原先的位置走去却发现那个位置已经坐上了人,而这个抢了她位置的人此时正眨巴着眼睛看她,“小宁子啊,请我吃碗粉呗。”
安宁面无表情地走到对方跟前坐下,又面无表情地喊老板重新炒一碗粉。
“小宁子真好,平时没白疼你!”
疯老头一时间笑得合不拢嘴,抬起自己布满沟壑的手做了个点赞的手势。
“你现在的职业是骗吃骗喝吗?”安宁夹了一筷子粉往嘴巴里送,头也不抬地开口。
疯老头听见这话一下子不乐意了,“你怎么说话的呢,我这次过来可是有十分重要的事找你!”
安宁又往口中送了一筷子粉,“什么重要的事?”
“我跟你说,有个贼被警察抓了,他偷的东西在哪里我知道。”疯老头突然凑近安宁,声音压低到只有她们两人可以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