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柏希并没有带着我回居住的小院,而是出了门,直奔穹颠。
他拥我入怀,用黑色的披风紧紧裹住我,良久叹了句:“只有此处清静些!”
我磨砂着他手指上的薄茧,淡淡脂粉味传来,我佯装生气,板起脸转身质问他:“桂花掺了些果香,我们宁王殿下可是在外面做了亏心事来与我说清楚的?”
卫柏希皱起眉头搂着我的手臂又紧了些:“怎么算亏心事?”
奶奶的,还真有!
我气笑了,推了他两下没推动,他环着我的腰,死死盯着我的眼睛:“听我说!”
我别过脸,他低头凑在我的耳边:“闻川野身边有个叫四水的,你见过,今日事情不顺,撤退的时候我与她同乘沾上的,来不及换,明媚,相信我。”
他与闻川野之间达成了怎样的协议,他不告诉我自然有他的理由,我只要确定他平安就好。
没有听见我的回答,他将我搂的更紧了些:“明媚...不要生气,再有半个时辰,我又要离开,明日迎亲前必然赶回,这里风大,你回去等我,类似的状况必然不会再发生,我与你保证。”
我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背:“卫柏希,我在这等你,哪也不去。”
卫柏希走前坚持将他的披风留给我,就算我造了结界保证一点风都透不进来,他还是不放心,将披风垫在石凳上,急匆匆离去。
我托着腮享受着穹山之巅的这一抹静谧,从有记忆开始,我生命中来来去去的人不多,大部分时间都是这样,一个人作伴,从前只觉得世界空空,活着是一种信念,而现在,心里有了卫柏希,便很少觉得孤单,活着也有了不同的意义。
漫山的红烛肆意摇曳,这大战之前的狂欢,每个人道贺的皮相下,隐藏着怎样的心思,或许明日便昭然若揭了吧。
我颈间的祈灵珠,隐隐透着兴奋,我轻抚,别着急,大姜要乱了,离你回家的日子不远了,这黎山,给过我们温暖,那我们,自当该拼死维护。
晨光将起,卫柏希准时归来,没有明显的皮外伤,我给他系上披风时,顺势搭上他的腕脉,气息紊乱,我拿出银针,山下高喊,康余已经到了。
卫柏希勾起唇,扔了我的银针,牵着我的手回去换衣服。
我换上之前瑄珩送我的礼服,出门时,卫柏希已经等在门外,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不知为何,脸有些烫,低着头将手里的药塞给他,看着他服下去才跟着出门迎亲。
萧平渊是最后到的,拿了道祝贺的圣旨,还假惺惺的赏赐了许多东西,渊王妃与林铮站在萧平渊身后,一改之前的嚣张,只拿眼睛偷偷的瞥向我。
相比之下,林铮倒是大方许多,当着卫柏希的面与我打招呼:“明姑娘,多日不见,光彩依旧,倒叫林铮好生想念。”
卫柏希刚想上前,被我抓着手拦了回来:“林公子如今才是年少有为,劳您惦记,明媚不胜感激。”
林铮笑容未变:“托明姑娘的福,林铮必然力求上游。”
我不愿在这时候跟他周旋:“今日家兄大婚,林公子还请上座。”
林铮敲击着手中的折扇:“今日上山,一为道贺,二为道别,家父病重,婚宴过后我们便回西北,山高水远,想来再见无望,还请明姑娘珍重。”
我低头还礼:“承了林公子的一句珍重,投桃报李,待林公子大婚之日,明媚自当厚礼奉上!”
我不管林铮是怎样与萧平渊达成共识,只要他不掺和,那林家的家主令在我这也实在放的有些久,是该挑个合适的时机还给他,于我没什么用,对他倒是名正言顺,西北像林琛那种蠢货应是不少在等着他。
林铮顿了顿,似明白我指的是什么,苦笑着打开折扇,回到了位置。
萧平渊与我点头致意,站在他右侧的康余,顺着萧平渊的视线,轻蔑的瞥向我,讪笑后恭敬地与萧平渊低声交谈,卫柏希握紧我的手,我扬起唇,淡笑着摇头。
急什么,我总能让他再也笑不出来。
鞭炮声响,路凡师兄开始唱礼,师父与燕将军坐在亲人主位,下设三位,是榆杨师伯、藤萧师叔和乔宁师叔,时镜坤与我和卫柏希分别坐在三排两侧,萧平渊虽身份高,但这毕竟是是江湖,与时镜坤并坐。
瑄珩与燕知许牵着大红喜绸,在众人的欢呼中开始拜堂。
燕知许的喜服裙摆上镶满了红色的宝石,折射出的光与满屋的琉璃盏交相呼应,好看的紧。
二拜高堂时,欢呼中突然响起一声阴冷的:“慢着!”
是综绅。
瑄珩脸色僵了僵,师父紧锁着眉头,时镜坤故作惊讶,可眼中的期待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只有萧平渊,依旧是那副模样,毫不关心。
我飞身挡在大堂的门口,对着路凡师兄道:“不过是个无关痛痒的,他说等,这满座的宾客就要为了他等吗?吉时误不得,还请师兄继续。”
路凡师兄点头继续唱礼,周遭原本热闹的氛围陷入尴尬的寂静,瑄珩与燕知许却并不在乎,夫妻对拜时,综绅一身黑色长袍,慢悠悠的登上台阶,看到我,嘲讽的笑道:“不过是看这大喜的日子,来讨杯喜酒,小师妹,这是做什么?”
:“呵...我们应当是见面就拼个你死我活的关系,黎山如今忙得很,正好缺你这杯喜酒,小师妹这个称呼,我未入黎山,你为黎山弃徒,何必如此客气。”
路凡师兄高声的礼成两个字,综绅失去了耐性,抬步就要硬闯,我运气将他挡在门外,他抬手抵挡,高声吼道:“时瑄珩,凭什么这世间的便宜都叫你占了.....”
我挥手洒出一把毒粉,又接连射出四枚银针,银针暗含内劲,直奔他的脖颈,他不得不拔剑,匆匆后退。
我拔出剑:“综绅,你命运多舛,所做的选择自然该承担相应的后果,与我无关,但时镜坤夫妇就坐在殿内,你不怨他们,凭什么恨毫不知情的瑄珩,凭什么伤害对你有养育之恩的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