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7章 仙都宫变冷宫
作者:龙吟北冥   御心蛊最新章节     
    五十大杖打完了,打得肖嵩从臀到胫,没有一寸好地方,腿上的筋斗都险些被打断
    若不是双鲤在行刑之前让掌刑的啬夫通融通融,只怕肖嵩当场就要被打死了。
    “嵩儿,嵩儿。”双鲤在肖嵩的耳边轻轻唤道。
    肖嵩受过刑,在被抬回来的路上疼晕了过去,在昏迷之中,肖嵩听到了耳畔传来一个女子温柔的声音,如同天籁一般,
    那天籁般的声音让肖嵩昏昏睡去,仿佛一个梦境里……
    那个梦是他七岁那年真切发生的事,自己被邓湄湘母子虐待,好不容易被尉迟婧和六皇子常修搭救,被偷梁换柱,送到了洛园行宫,才捡回了一条命来。
    而当日在洛园行宫照顾自己的,正是双鲤和她的母亲孙氏。
    当日肖嵩的双脚被邓湄湘用铁链锁着,脚上磨的伤口都已经溃烂,而双鲤却一点一点给肖嵩擦洗伤口、敷药、换药,
    “疼吗?”当日也只有八岁的双鲤一边问着一边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布包,包里裹着几块甘蔗糖,双鲤拿了一块交给嵩儿,
    嵩儿接了过去,看着那饴糖,却不敢相信往日这些主子吃的东西,如今竟然会在自己的手里。
    “这甘蔗糖很甜的,是我母亲让我给你的,如果觉得疼,就把这甘蔗糖含在嘴里,疼的时候就咀嚼咀嚼,甜的汁水从甘蔗心里溢出来,就不觉得那么痛了。”双鲤笑着说道。
    嵩儿用陌生的眼神看着双鲤,不敢相信这个世上竟然能会有人对自己这么好。
    吃着那块甘蔗糖,嵩儿丝毫不觉得甜,也不觉得伤口痛,只是觉得心里一阵苦涩,一边吃一边哭了起来。
    双鲤走到嵩儿的身边,用自己的手帕子给嵩儿擦拭眼泪,用揉搓着嵩儿的手,给他温暖着,“哭吧,哭吧,母亲说,哭一哭,心里不开心的事就被泪水冲散了,心情舒畅些,哭一哭就好了。”
    嵩儿抹着眼泪,眼眶中噙满泪水地微笑着看双鲤。
    “怎么又笑了?虽然男孩流泪也没有什么丢脸的,可是你笑起来的样子更英俊。”双鲤说道。
    “英俊?从来没有人夸过我英俊。”
    “你母亲也没有说过吗?”
    嵩儿摇摇头,“两岁的时候,一场瘟疫,母亲、父亲、哥哥、姐姐都病死了,只活了我一个。”
    “以后就让我当你的姐姐好不好?我们嵩儿的样子,是我见过最英俊的人。”
    “可我是个太监……”
    “太监又怎么样?我只把你当成我的弟弟。”
    肖嵩的美梦没做了一会儿,就听到耳边的呼喊声越来越清晰,脸上带着笑意地听着那悦耳的呼唤声就醒了过来。
    可是刚一醒,肖嵩刚要抬头,就仿佛牵扯到受刑的地方似的,那疼痛就让肖嵩感受到撕裂般的痛苦,脸上的笑意变得扭曲,眉头紧锁,
    “嵩儿,你可觉得好些?”
    肖嵩睁眼一看,这才知道方才在耳边呼唤他的就是双鲤,
    “惠妃娘娘,您怎么在这里?哎呦……”
    肖嵩说着,刚要起身,可是一扭身子,头上的汗便簌簌地流淌了下来。
    “快别动,被打成了这个样子?如何能起得身来?”双鲤满脸心疼地看着肖嵩,
    “这点伤不算什么的,修养一段时日就好了。”肖嵩说道,“只是娘娘怎么会在此处?这里可是太监的房里,您是陛下的惠妃,不该在此的。”
    “虽然如今我们身份有别,可是自小我就把你当成我的亲生弟弟一般,陛下也是知道的,当姐姐来看挨了打的弟弟,还有谁敢说什么不成?”
    “话虽如此……”
    “你不必担心我,安心养伤要紧。”双鲤一脸苦色地说道,“陛下也太狠心了,把你打成了这副样子,也不曾来瞧一瞧。”
    “这都是奴才行事不谨慎,合该受的,陛下已经是从轻发落了,况且我是奴才,陛下是天下圣主,哪里有陛下来瞧奴才的道理?”
    “快别说这些烦心事了,”双鲤说着,让桃年将食盒拿了过来,“你伤口疼,我带了雪川乌梅来,一会儿让执聪给你换药,你含着这梅子,若是痛得厉害,就咬几下,忍忍就过去了。”
    “好。”肖嵩便将那乌梅含在了口中,双鲤与桃年走到了房外,只让贴身太监执聪给肖嵩换药。
    执聪将肖嵩的寝衣轻轻掀开,可是那寝衣早就已经和着血、与绽开的肉黏在了一起,执聪的手法虽然轻,可是那袒露出来的皮肉被冷风一吹,更让肖嵩觉得一阵撕心裂肺的彻骨之痛
    肖嵩为了不让房外的双鲤担心,拼命咬着牙,连口角都咬破了,即便如此都一声不吭,
    双鲤听着里面没有动静,对桃年说,“咱们回宫去吧。咱们不在这里,他叫喊出来,那痛楚还轻一些。”
    肖嵩换药的途中疼昏过去四次,执聪与太医院的几个医员给肖嵩换了一个时辰的药,肖嵩的枕衾都被汗水浸透了,才终于将药换好。
    到了傍晚,常修也让谭净闻悄悄派人送了化血散瘀的龙脑红玉膏,问了问肖嵩的伤势,肖嵩也感念在心。
    可是,自此之后,常修一次都不曾去过双鲤的仙都宫,不是去坤仪宫陪伴冉皇后,就是去庞淑媛的馆娃宫听庞氏唱曲,又再次冷落了双鲤
    可是双鲤这一回,并不将此事记在心上,只一心照顾嵩儿的伤势,两个月后,肖嵩在双鲤的照料之下,终于能下地走动了,只是走路仍旧一瘸一拐的,不太流畅。
    双鲤便让自己身边的太监执聪、执敏每日去肖嵩的住处,陪着肖嵩在庭院中散步,又送来了鹿筋、牛腿等物,让桃年每日烹好了,给肖嵩端来吃,又过了一个月,肖嵩行动已经与常人无异,身上的伤已经结痂脱落,这一场无妄之灾总算是过去了。
    其实,每日执聪与执敏二人陪着肖嵩散步之时,肖嵩就问过执聪与执敏,近日常修可曾去过仙都宫。
    执敏原本还支吾其词,架不住肖嵩再三追问,执聪只好说道,“不瞒公公,这几个月以来,陛下只来过仙都宫两次,一次是因为孙夫人的生忌,陛下陪着娘娘用了午膳,便说前朝政务繁忙,先回了含章殿去,入夜后,去了柔嫔宫里,从那以后,陛下就再也不曾驾临仙都宫。”
    肖嵩听了,心里也十分不是滋味,第二日梳洗得齐整干净了,就往仙都宫来。
    一走入仙都宫,肖嵩便觉得心头一惊,仙都宫冷清的像个冰窖一样,外头已经是春色满园了,可是仙都宫中却迟迟不见春色,仿佛寒冬永远停驻在了这里。
    “奴才给惠妃娘娘请安。”肖嵩上前请安道。
    “快快请起,你身子才好,怎么大老远的,到仙都宫来了?”
    “奴才养伤期间,多亏娘娘照拂,才使得奴才好得这般快,不曾留下病根,因此特来谢恩。”肖嵩冷冷地说道。
    双鲤一看,肖嵩的神情有些反常,便让桃年带着筝儿等人下去,对肖嵩说道,“嵩儿,你知道我的心,自从母亲走后,这满宫里我就只有陛下和你两个亲人,你又何必说这样的外道话,来往我的心上泼凉水呢?”
    肖嵩一看双鲤面露愁苦之色,再坚硬的心都瞬间融化了,好生说道,“我并非是泼凉水,而是自责。”
    “自责?为何自责?”
    “看娘娘如今的处境,难道不是因着娘娘当众为我求情之事,陛下才冷待娘娘如此吗?”肖嵩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