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行宫后,忆蓁让侍女悄悄将伯彦叫到了自己的宿处。
伯彦也自知与萝娟偷欢之事被忆蓁察觉,担心一直对自己倍加严厉的母亲责怪,怯生生地走到忆蓁面前,小心翼翼地说道,“母亲深夜叫孩儿过来,不知有何事要吩咐?”
“事到如今,你还敢跟我装傻充愣?”
“母亲说什么?儿子不明白。”
“不明白?你与萝娟那个丫头暗中苟且,我看的清清楚楚,你还敢说你不明白?!”
“母亲息怒,儿子与萝娟也是两情相悦,求母亲成全儿子与萝娟吧!”
“成全?萝娟是你姨娘身边的侍女,母亲有何能耐,成全你们二人呢?”
“姨娘是母亲的亲姐姐,若是母亲向姨娘说情,姨娘一定会答允的。儿子从小就钟情于萝娟,后来萝娟跟着姨娘回到了京城,儿子对她的思念十余年来不曾有过一刻中断,若是不能娶萝娟为妻,儿子甘愿孑然一人,了此残生。”伯彦声情并茂地说道。
“你倒是想得出来,让为娘去替你说情,这样的话你怎么能恬不知耻地说出来!”忆蓁呵斥道,转念一想,觉得此事有些蹊跷,总觉得此事是有人故意让她知道的,便问伯彦道,“此事是何人给你出的主意?”
“什么主意?儿子不明白。”
“你还敢撒谎!你仿佛一早就知道母亲就识破此事,早就想好了让我去向你姨娘为你说亲,是不是!”忆蓁说道。
“儿子没有,儿子岂敢有这样的心思?”伯彦说道。
“你这些小心思,还想瞒得过我!”忆蓁说着,看着儿子跪在地上面露沮丧,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孩子,并非不是母亲不为你去说情,只是萝娟和绛蕊两个丫头,是常佺身边的婢女,你是常佺的兄长,你与弟弟身边的婢女有了苟且之事,让母亲如何能张得开这个口替你去说亲呢!你这孩子就不为你母亲的脸面思量思量吗?”
“母亲莫要动怒,儿子知道母亲为难,只是萝娟与儿子两情相悦,儿子非要娶她为妻不可!”
“你!你这混账,你怎么就不明白母亲的一番苦心呢?”
“儿子明白母亲的苦心,母亲是想让儿子像母亲一样,母亲对梁叔叔的心,儿子并非看不出来,可是您也知道梁叔叔心中只有姨娘一人,便不与姨娘争夺,感情将自己的心上人拱手相让,可是儿子不同,若是萝娟也是心中只有常佺一人,儿子也不会勉强她的,她与儿子两情相悦,又年龄相仿,为何不能与儿子修成正果呢?”
“你可是铁了心要娶萝娟?”
“非她不娶。”
“既然如此,自己的事自己去挣,别指望我替你做些什么。”忆蓁说道。
回房之后,伯彦听了母亲的话,彻夜未眠,到了第二日,伯彦的乳母杨安氏进来送梳洗水,看着伯彦神情倦怠、眼下乌青,便关切地问道,“这是怎么了?可是吃错了什么东西?”
“妈妈不必担心,我没事,只是对母亲寒心罢了。”
“你们母子又争吵了?”杨安氏问道。
伯彦必将昨日去忆蓁房中母子二人所说之事告诉了杨安氏。
“原来是这事,”杨安氏说道,“也不怨你母亲,这样的事,她的确不好说的。”
“妈妈也是她的说客,别人不知道,妈妈是最清楚地,母亲从小就视我如同仇敌一般,我的事母亲没有一处是上心的,有时候我真怀疑,她到底是不是我的母亲?若是妈妈也要替她说话,梳洗水放下,妈妈还是出去的好。”
“你这孩子,少爷少爷的叫惯了,越发有少爷脾气了,”杨安氏笑着说道,“此事我有主意,不必劳烦你的母亲。”
“妈妈有主意?什么主意?快说给我,若是事情成了,我和萝娟一同给妈妈磕头、将来侍奉妈妈终老。”
“我这老婆子如何受得起?”杨安氏说道,“此事若要促成,需得你姨娘的帮忙。”
伯彦听了,方才的兴致瞬间一扫而空,悻悻地说道,“这话妈妈不说我也知道。”
“你这孩子,性子也太急了些,等我把话说完再抢白我也不迟啊。”杨安氏说着,坐在伯彦的一旁说,“我说的姨娘,不是你的正经姨娘,是你的月娇姨娘,在你姨娘面前,你月娇姨娘的话,比你母亲还有分量呢!”
“妈妈的意思是说……让月娇姨娘替我们促成此事?”
“不错。”杨安氏说道。
到了第二日夜里,柴朝义有些饿了,月娇便往厨房来,拿些点心给柴朝义吃。刚才走厨房的门口,就听到里头有人说话。
月娇起初还以为是厨房里闹贼,可是仔细听了一会儿,觉得那两个声音甚是耳熟,推门一看,果然是伯彦和萝娟,二人举止亲昵,伯彦正将她做好的点心给萝娟吃,
“好小子!我还以为厨房里闹了贼,原来是你们两个。”
伯彦和萝娟猛地站起身来,两个年轻人双脸通红地看着月娇,既羞涩又惭愧,月娇也知道了二人之间的情谊,第二日果然告知了诸葛忆荪。
诸葛忆荪一听,细想此事,便知道是有人故意让月娇撞见此事的,而且这人与伯彦脱不了关系,诸葛忆荪也不曾深究,便将萝娟叫了来,试探着问了萝娟的心意,
萝娟听着,连忙跪在地上,一边哭一边说,“娘娘莫要怪伯彦少爷,是奴婢的主意,奴婢与伯彦少年两情相悦,再过几个月,娘娘和殿下就要动身回京城了,奴婢担心此生再也见不到少爷了,便想在离开之前,多见少爷几面,是奴婢一时糊涂,请娘娘降罪!”
“起来吧,伯彦已经二十有余,春心萌动也是常事,既然你与他互相有情,本宫就成全你们,让你嫁给伯彦,留在雪川,不必跟着我回京城去了。”
到了九月,诸葛忆荪正式让萝娟嫁给了伯彦,在行宫中举行了婚仪,可是忆蓁神情淡然,并不觉得欢喜。
成婚之后,伯彦便与萝娟搬出了行宫,住到了雪川城中,伯彦从小在行宫之中跟着行宫中的匠人、商人学本领,对香料药草的优劣与否了熟于心,便在雪川城里开了一间香料铺子,与萝娟一同经营着。
诸葛忆荪对此事也十分赞赏,只是为了磨炼伯彦,不曾给伯彦什么支持,由着伯彦去闯荡罢了。
转眼就到了十月末,诸葛忆荪在雪川城还没有住够,常修就已经派人来催了好几回了,诸葛忆荪也知道,自己离京已经半年,不能再拖延了,便打算过了寒衣节,在祠堂祭奠过父母兄弟,十一月三日,便要启程回京去。
可是就在此时,嘉梨和嘉秀两个已经一点都不想回京城区,恨不得要在雪川城中常驻,常佺与常攸也有流连不舍之意。
诸葛忆荪便留下了几个儿女,也让罗双蓉、柴朝义、月娇等人留下,在雪川多住些日子,等几个孩子玩够了,开春再回京也不迟。自己在稽顺与龙骧军的护送下,在十一月中旬,与梁如瀚一同从雪川出发,回京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