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队长,你说与不说并不重要,不过如果刚才你说了,是坦白从宽,但现在,你没这个机会了,纪法医,把尸检报告提交上去之后,应该就可以判刑了吧?”
纪宏一本正经的点点头。
纪宏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冰冷严肃的气质,他说出的话自然带着一种无法辩驳的威势。
“爹,你想想常阳,小叔子,还有你大孙子天宝啊!你要是出了事,他们怎么办哩?”
赵红梅虽然出了门,但是门并不隔音,屋里说的话她都听到了,在这一刻,对丈夫和儿子的担心让她战胜了对公公的尊敬和惧怕,冲进了屋里。
常水生面露艰难。
他何尝不知道,一旦他被判了刑,那他和汝琴的孩子、孙子就会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可是如果他供出了包书强,那他怎么对得起养育了他八年的包福啊?
常水生的心里天人交战。
纪宏看了江明浩一眼,干咳了一声,拿着材料准备出门。
“等等!”
赵红梅拦住了纪宏。
“爹,俺给你跪下哩!俺们一大家子这些年做的已经够多了,就是啥恩情俺们也还够了,再说哩,包书强的命是命,王小花的命就不是命哩?”
赵红梅噗通一声跪在了常水生跟前,声泪俱下。
“爷!”
不等赵红梅磕头,常天宝也从外面冲了进来,也噗通一声跪在赵红梅身边,啥也不说,就是磕头。
常水生闭上眼睛。
耳边仿佛响起了王小花的声音‘常伯伯,俺能过好日子哩’,结果.......
“俺说!俺都说哩!”
常水生睁开眼睛,心疼的让常天宝站起来,又让儿媳妇也站起来。
“你先带着孩子出去哩!”
赵红梅吸溜了一下眼泪,牵着常天宝的手再次走了出去。
办公室一片寂静。
......
张同和何智芸再次提审包书强。
包书强自然什么都不认。
张同把尸检报告扔在了包书强的跟前。
包书强扫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常水生肯定会想办法替他开罪的,他只要什么都不说,这些臭公安拿他就没办法。
“你还等着常队长替你开罪呢?呵呵,常队长已经把事情都交代清楚了,你干的事一件不落的说出来了,死刑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包书强冷笑一声。
他才不信!
常水生这个人他了解的很,恩字头上一把刀,哪怕是用他常水生的儿子来换自己,常水生也是不会皱眉头的。
把他交代了?
鬼才信!
但就在这个时候,问讯室的门被打开,常水生被绑在椅子上抬了进来。
包书强的面色快速的略过一模惊慌,不过仅仅是一瞬间,惊慌就被果然如此的了然所取代。
“书强,认罪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哩!”
“你说啥?你疯了吧?常水生,你胡说八道啥咧?俺啥事都没干,认个屁的罪哩!”
包书强瞪着眼珠子,想要像以前一样拿捏常水生。
“俺都跟公安同志交代哩,你要是拒不认罪,公安这边也能直接给你判刑哩!”
常水生本来心里有很重的愧疚甚至罪恶感,可是在看到包书强的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那种罪恶感忽然消失不见了,甚至有种大山被移除的轻松感。
“常水生,你忘恩负义,俺爹当年是咋养活你的你忘了?要不是为了养活你,俺爹能饿的一身病,最后累成肺痨吗?你就是这么报答俺爹的?”
包书强暴跳如雷。
常水生则面色平静的看了他一眼,说了一句‘该还的俺都还完了’就让人抬着他出去了。
包书强先是疯了似的大骂,然后又哭着喊着求常水生看在他爹的面子上救救他,再然后又对着张同和何智芸发疯,让他们把王大春两口子找来,是他们害了他。
张同知道,包书强的心理防线已经崩塌了,交代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他和何智芸有的是时间跟他耗。
办公室里,常水生面色复杂的看着江明浩,张张嘴,最后却什么也没说,任由戴春正将其背了出去。
赵红梅拉着常天宝,跟向江明浩鞠了个躬。
“叔,俺爹说了,俺爷这事做的不对,你能放他一码,这个恩情俺们老常家的所有人都记着哩!”
江明浩点点头,伸手在常天宝的肩膀上拍了拍。
常阳是个明白通透的人,明事理,还不一根筋。
知道隔辈亲,像今天这种场合,他来了未必有用,反倒是常天宝来,哪怕啥都不说也能让常水生动摇。
不愧是潘汝琴的儿子,教导的真好!
这个案子就此就算是画上句号了,只等开庭审理定罪,就能执行判罚了。
“小江,纪法医的那个报告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高徐昆心里是真好奇。
如果真有这种技术的话,那他们以后破案可就容易多了。
“高所长觉得呢?”
高徐昆啧啧,撇撇嘴,他就说嘛,咋可能有这么牛逼的技术。
但作为造假的主要负责人,纪宏却是深信不疑,他相信这种技术是存在的,即使现在还没有出现,但是不久的将来,这种dna技术一定会成为刑侦的重要手段。
江明浩走出派出所,抬头看了看天,原本有些雾蒙蒙的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光亮起来。
阳光穿透云层,像是一把利剑劈开了浑浊的真相,重新换了朗朗乾坤。
虽然案子处理完了,江明浩却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储油所。
他需要借助李建民联系上吴局。
郑援朝蹦跶的这么欢,不让吴局知道有点可惜。
李建民对于江明浩的需求,基本上是没有任何的犹豫,立刻帮着江明浩拨通了县农业局的电话,又通过县农业局联系到了市农业局局长办公室,前后折腾了半个多小时,才终于等到了吴清山接电话。
对于江明浩的这个电话,吴清山是有心理预期的。
省厅那边虽然压着消息没发,但他也多少听说了一些,只是有些持怀疑态度。
主要是江明浩太年轻了,又没有任何背景可言,让这样一个啥啥都没有的插队知青带头做农业改革,实在是有点儿戏。
但吴清山不会把这些怀疑表现出来,在官场这么久,什么风浪没见过,什么特殊情况没遇到过,凡事留退路才是官场上的不败法则。
“咳,小江同志吗?”
吴清山清了清嗓子,率先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