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桑酒心中思索间,便已经到了纪衡的院子。
之前谢凝渊来的时候,这里的阵法是开着的,此时已然被毁。
她目光在那被毁掉的阵法上顿了顿,随后偏头看向谢凝渊。
谢凝渊立即表示:“我是用的法宝,对我没有任何损伤,不信你可以自己看!”
陆桑酒见他还算活蹦乱跳,这才“嗯”了一声没有多说,率先走了进去。
院子里一片死气沉沉,纪衡的那几个邪修手下也都被谢凝渊给杀死了,如今倒是通畅无阻。
陆桑酒目光四处看了看,随后鼻尖微动,闭着眼睛像是在辨别什么。
片刻之后她睁开眼睛,看向院中的假山,“这边。”
从破开城主府大阵开始,她就一直闻得到引魔香的味道,只是离的远时并不真切,到了跟前便清晰起来。
于重重伪装之中,陆桑酒精准的找到引魔香的来源,径自走向假山那边。
此时主人已死,他们也不用怕闹出大动静,陆桑酒根本没费劲儿去找机关,直接抬手便是一掌打向假山。
假山轰然崩碎,一地乱石滚落之间,也露出了隐藏在假山之中的密室入口。
此前谢凝渊找到月石的地方是在纪衡房间的私人密室里,而这处是城主炼人丹的地方,谢凝渊还未来过,里面的情况也尚且未知。
所以此时他抬手挥了挥眼前的烟尘,主动道,“我走前面吧。”
陆桑酒想说话,却被打断,“这点小事别跟我争,我还不到柔弱不能自理的地步。”
陆桑酒:“……”
行吧,她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任由谢凝渊打头阵。
如她所料,因为门是强行开启的,所以刚一进去就遭到了机关的攻击。
但谢凝渊也有所防备,在前面把她护的牢牢的,倒是丝毫没让她有动手的机会。
片刻之后,两人来到密室之中。
这里已经没有活人了,只有两个少女还未被处理的尸体,浑身血肉被吸干,看着十分可怖。
密室中间是一个炼丹炉,满是邪崇的气息,显然是沾染了太多血肉,已经成了一个自带邪恶气息的法宝。
它若是落到一个普通人手里,也会长年累月的对人造成影响,渐渐的将人引向不归路,自是需要毁掉的。
谢凝渊直接将炼丹炉放进了自己的储物袋,“出去再处理。”
陆桑酒“嗯”了一声,想了想又把那两个女修的尸体收进了储物袋里面,打算带出去让亲属家人认领。
四处转了一圈,她又发现了那个炼制人丹的法门,自是一并毁掉。
不过这里除了这些东西以外,陆桑酒还发现了一些书册。
随手抽出一本打开,竟发现是一些城主府的账册,包括他培养自己势力的花销,以及一些见不得人的收入来源。
陆桑酒微微蹙眉,随后认真翻看起这里的书册,越看,表情就越沉。
她就说,有人在做买卖魔修的生意,月临城处于抵达和离开西魔域的必经之地,城主怎么可能半点都不知道?
合着是他也从中抽取利益,才会帮着对方打掩护!
还有他对寻找阿鸣的事情格外用心,陆桑酒之前只以为是他想用阿鸣当替死鬼而已。
但实际上却分明也是知道阿鸣可能是那批逃出去的魔修之一,担心他会泄露秘密,所以才想着尽快把人抓住,好杀人灭口吧?
可惜的是,账册上面只记录了收入和花销,却并没有写对方是什么人。
而城主知晓这些脏事的亲信虽然都记录在册,但也分明都是被他下了神魂禁制的,在他死的时候也一并死去了。
啧,果然还是太便宜城主了,当时不该一时动容,放任他与纪衡一起自尽的。
也是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陆桑酒此前根本没有时间去好好的捋顺思路,以至于很多事情都忽略掉了。
不然要是早知道城主与买卖魔修的事情也有关联的话,她必定不会让他这么轻易死掉的。
似乎知晓她在懊恼自责,谢凝渊开口道,“其实你不必自责,当时就算留下了他的性命,你也从他口中问不出什么的。”
陆桑酒一愣,“怎么说?”
谢凝渊拿了本古籍递过去,“因为他大概也被下了禁制。”
陆桑酒拿过古籍一看,这是一本记载着如何解开一种名为牵魂的神魂禁制的书,上面很多地方还被圈了出来,看得出来是有人仔细研究过的。
“牵魂……”陆桑酒皱了皱眉,“这种禁制很是霸道,若是触及到不该说的东西,便会当场毙命。”
这个与城主那些侍卫的并不一样,所以……还真的很可能是城主中了牵魂。
陆桑酒叹了一口气,“这幕后之人还真是谨慎小心的很。”
谢凝渊扯了扯嘴角,“因为这人也知道,就算对方是魔修,但被曝出这样的丑闻,他也还是会被诟病质疑的。”
“明知道自己所行为恶,却还要如此,也不知是哪个道貌岸然的家伙所为?”
他明显怀疑对方是出身于大门大派,毕竟若是无权无势,想要从防守严密的西魔域抓人,又从月临城运出去,实在不太可能。
陆桑酒沉默了片刻,看向谢凝渊,“若是查出幕后之人是四小宗门,甚至四大宗门之一,你觉得最后结果会是如何?”
谢凝渊也沉默了。
若是有顶级势力参与其中,那么……这件事的确是很难得到一个让人满意的结果。
最大的可能,是此事被歪曲成正义使然。
反正魔修都该死,私下买卖又怎么了?
甚至届时买卖魔修一事被搬到台面上,成为最正常不过的事。
而西魔域必定会为此愤怒,再起战事,然后便又是一场生灵涂炭。
许久,谢凝渊问她,“如果得不到一个满意的结果,你便不准备再查了吗?”
“当然不是。”
这话脱口而出的瞬间,陆桑酒就忽而释然了。
既然无论结果如何,她都会查清楚,那……又何必现在杞人忧天呢?
那一瞬间,陆桑酒豁然开朗,她看向谢凝渊,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意。
她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你我初心不改,又何惧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