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悟方丈沉默了片刻,随后却摇了摇头,“不,你只是找到了自己的道,又何错之有呢?”
“所谓大道三千,佛法之精深,又岂是我等凡俗之辈可以随意定义的?”
“我们的修佛之道或许只是其中之一罢了,谁又能断定,你那不一样的道,便不是修佛之道呢?”
谢凝渊怔了怔,细细品味过了悟方丈的话,只觉得似有拨开云雾的清明之感。
但当他想要努力抓住那一丝感触,却又好似什么都没能抓住。
半晌,他朝了悟方丈轻轻叩首,“多谢方丈点化。”
此时对他而言,没有什么比方丈一句他没有错,更能让他高兴的了。
或许方丈并不认同他的道路,但他愿意鼓励他走下去,这已然是幸事。
了悟方丈轻轻摸了摸他的头顶,“去做你想做的事吧,不必觉得愧疚不安,也不必……再回万佛宗。”
“万佛宗佛子寂尘已死,世间只剩谢凝渊。”
“你且去吧,愿你能找到自己真正的道,好好活下去。”
这是一个长辈对晚辈最诚挚的祝福。
谢凝渊只觉得眼眶一热,有温热的液体落下。
再次深深一个叩首,再抬头时,眼前已经没了了悟方丈的身影。
谢凝渊一人站在那里良久,晚风吹干了眼泪,似是从未落下过。
他用力闭了闭眼睛,再睁眼之时,眼神变的更加坚毅。
无论前路艰难,只要他初心不改,始终怀有生的希望,早晚可以走出一条真正属于他的康庄大道。
这一边,陆桑酒和洛琳琅两人继续追着对方的马车跑,一连行了两日,那些人才总算是愿意给拉车的马儿一点休息的时间。
不过马车上的元婴期没有下车,倒是两个赶车的金丹期终于有了坐在一起闲聊两句的机会。
陆桑酒让洛琳琅待在原地,而她自己则是悄悄靠的更近了一些,以便听他们两人的谈话。
“这破马车跑的真是太慢了,再有两日才能抵达,身子都快颠散架了。”
“想想这一趟咱们两个能赚到的灵石,你就忍忍吧!”
“也是……嘿嘿,不过也真是没想到,有一天我还能把魔修当牲口一样拉出去卖了,以前那可是被长辈拿来吓唬人的东西,如今真的见了,也就那样嘛。”
“嘘!”那人听到他提了魔修两个字,当即变了神色,急忙压低声音道,“你不要命了?不是说了在外面不可以提那两个字吗?”
“这么肥的差事,若不是之前的人出了意外可轮不到咱俩,你莫要乱说话,当心丢了饭碗!”
另一人被他教训的面有讪讪,“这里又没有外人,而且就算有,我说的这么小声,别人也听不到吧?”
这时,那元婴修士却忽然掀开了马车帘子。
两个金丹修士被吓了一跳,心虚之下急忙起来站好,一脸惴惴不安的朝那人行礼,“元前辈。”
元前辈?陆桑酒记下这个名字,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假名,但说不定对谢凝渊那边能有些用处。
毕竟城主府去的是个元婴后期,这个人也是元婴后期,对方再大手笔也不至于派出两个元婴后期吧?想来应当是同一个人。
可惜这元婴修士身上也带了隐藏真实面貌的法宝,陆桑酒不敢强行查探,否则若是知道对方长相,或许能更容易一点。
这位元前辈冷冷的瞥了那两人一眼,淡淡道,“不该说的话不要乱说,否则早晚害了自己。”
一句警告,让两人瞬间白了脸。
元前辈却没有再理会他们,而是走到那辆关着魔修的马车跟前,将车门打开了。
他目光往里面扫了一眼,最后选定了一个精壮少年,一把将人拎了出来。
精壮少年顿时吓的脸色发白,“你……你要干什么?”
元前辈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如同打量一件货物商品。
“不错……就你了。”
说完,他竟是从自己的储物空间里面取出一株花来。
那花朵被重重禁制保护,半点气息不曾外露,但陆桑酒却对这种花再熟悉不过,一眼便认了出来!
此花名为血蕾,需要同一魔修每日以自己的精血灌溉,一连三月便可长成。
未成熟的血蕾就是普通的魔花,身带魔气,修仙之人不可沾染。
但它以精血灌溉成熟之后,却会彻底失去魔气,成为一株不带灵气也不带魔气的特殊花朵。
届时无论是用来炼制魔修使用的丹药法宝,还是用来炼制仙修使用的丹药法宝都是可以的,而且还可以至少提高其两成成功的几率。
当年西魔域未被陆桑酒统治的时候,很多魔修都喜欢用别的魔修来种这种花。
而且用来种花的魔修越强,种出的血蕾效果便也越好。
但在血蕾成熟之时,那用来种花的魔修,精血也会被彻底耗尽,连灵魂都会被血蕾吞噬。
可以说血蕾是世间最为恶毒的一种花了。
虽然真正养成的成功率不算高,但十株里面养成一株,用在高阶的丹药或者法宝的炼制上,多些炼制成功的几率,那也是赚的。
只是后来陆桑酒横空出世,统一西魔域之后,她就因为厌恶这种恶毒的魔花,下令将西魔域所有血蕾铲除。
从此血蕾便成为了西魔域的禁花,任何人被发现偷偷养血蕾便是死罪。
陆桑酒万万没想到,有一日她居然会在仙修这里再次看到血蕾花。
于是她也终于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要偷偷贩卖魔修了。
或许有一部分人的确是被卖去当劳力了,但也有一部分人是被卖去养血蕾花了!
陆桑酒脸色难看至极……只觉得这幕后之人果真该死!
而此时,那元前辈已经准备用那魔修的精血喂血蕾了。
陆桑酒捏了捏拳头,差点儿就忍不住冲出去了,但好在最后还是冷静下来。
只喂几日精血对身体损伤不算大,犯不着这个时候冲出去拼命。
总归他们也说了,再有两日就抵达他们的目的地……且再忍忍。
很快,那位元前辈就用少年的精血喂完了花,少年脸色明显苍白了一些。
不过他大概并不认得那魔花,所以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倒是元前辈,瞧着血蕾的叶片舒展,脸上露出了些许兴奋来,嘴里还在嘟囔着,“这次可一定要成功才是……”
显然,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以魔修喂血蕾,只是之前都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