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下发后,震惊朝野,也撼动了后宫。
凝宵殿里,苏皖听闻此事,差点都要站不稳,幸好有墨音眼疾手快扶住她。
她却顾不得自己,忙撑在墨音手臂上,说:
“快,我们去见公主!”
墨音点了点头,“是!”
二人匆匆而至凝宵正殿,远远便听到卿卿的哭声。
由远及近,只见殿中,裴文月面无表情地坐在高位上,卿卿跪于她面前,不断落泪。
“公主,我们去求陛下,事情一定还有转机!”
她抹着泪,语无伦次。
“怎么可以……叫您去云晋……不可以的,陛下怎能……”
从影嬷嬷在一旁厉声呵斥道:
“住口!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是全忘了吗?可知方才你的话一旦说出口,就是大不敬之罪!”
卿卿眼含泪花,“嬷嬷,您只顾着骂我,那您倒是说句话呀!”
裴文月抬了抬眼皮,瞥向卿卿。
“卿卿,不许对嬷嬷无礼。”
“公主……”卿卿委屈,却是替裴文月委屈。
裴文月只微微叹息一声。
“卿卿,你起来吧,不管你掉多少眼泪也是无济于事。我知道父皇的,他决定了的事,绝不可能轻易更改。”
说到这里,裴文月稍稍顿了顿。
“若说要改变父皇心意,整个天下也许还有一个人。那就是与我八竿子打不着的太子殿下,不过……”
裴文月冷笑了一声,不愿再多说。
她与裴济光早已是势如水火,这样奢望的话,说出来也是可笑,倒不如不说。
然,却有一道声音闯了进来。
“我去求他!”
裴文月听到这句话,猛地抖了一下身躯,飞快抬眸循声望去。
卿卿和从影嬷嬷也愣住了,跟着转头看向身后。
就见苏皖一脸认真,带着墨音走了进来,她毫不犹豫对着裴文月重复了一遍。
“公主,你别怕,便由我去东宫走一趟。”
“不可!”
话音刚落,裴文月已快速站起身,急急走下去,一把牵住苏皖的手,摇了摇头。
“苏姐姐,你不许去!”
苏皖反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虎口,以示安抚。
“既已说了,唯有他现下是唯一的希望,而我又是陛下亲下了旨意,即将与他完婚的未来太子妃,那便叫我去做这件事。若他不答应,我便跪到他答应!”
苏皖少有的如此激动,又如此坚毅。
她想转身就立刻去东宫,却被裴文月强行拉住。
“公主?”
苏皖不理解,为何她不放自己走,裴文月却说:
“苏姐姐,我早已将你看作我的嫂嫂,是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行任何凶险之事。”
苏皖却悲哀地盯着她。
“你既肯唤我一声嫂嫂,又怎知我不是也早已把你看作了我的妹妹?”
此话一出,裴文月眼眶顿觉一酸。
“皇兄不在,我答应过他,要好好照看你。”
“我也是。”
两人便对视着,差点都要哭了。
裴文月抢先一步,抬手擦掉苏皖眼角的泪。
“苏姐姐忘了,那神医交代过,不许你再哭的。”
看着她强行逼回自己的泪,为了不叫自己难受,反而眼含泪花扯出一个灿烂的笑。
苏皖就觉得心是一阵揪着一阵的酸楚。
“好、好,公主放心,我……我不哭。”
话虽如此,却不难看出来苏皖的强行克制。
裴文月只视而不见,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
“那就好……”
她吸了吸鼻子,拍着苏皖的手背,道:
“不瞒你说,其实我早已知晓,还记得前几日,父皇叫我前去觐见,其实早已有所暗示。当时,太子亦在场,若有回转的余地,这道圣旨也不会出现。”
裴文月刻意隐瞒了裴济光对自己冷嘲热讽的事。
所有人都说得对,皇兄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苏姐姐即将嫁入东宫,她绝不能叫苏姐姐对太子产生任何怨怼。
倘若连她也走了,满宫里,只有太子是苏姐姐未来唯一的依靠……
想到这里,裴文月扬起一抹笑,对苏皖说:
“这其实也是好事,且不说我身为公主,这本就是我的责任。苏姐姐你不是日夜记挂皇兄吗?待我到了云晋,皇兄一定就能回来了,你们也就能团聚了。”
苏皖一瞬间就泪眼婆娑地问她:
“难道,你舍得下阿弟吗?”
只这一句话,苏皖手背上便被一颗泪珠砸到。
再看去,裴文月低着头,肩头都在微微颤抖。
“再不舍得,总要舍得。此生……便当作我对不住他,是我终要食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