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暴雨之中,充斥着诡异,陆羽分明在其中感应到了一种毁灭的气息。
陆羽能够意识到,这并非是普通的暴雨,更像是一场浩劫的前奏。
只是这种毁灭的气息,隐藏的极为隐蔽,很多生活在灵山大陆的芸芸众生,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羽以神识观望,然而他的眉头忽然紧紧皱起,眼眸之中掠过一抹不安的情绪。
易经的力量,居然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所屏蔽,他居然无法推算未来,不知福祸,所有关于命运的推断,都在此终结。
“我的时间不多了……”
不知道为何,陆羽忽然想起了老人所说的话。
那声音带着无尽的悲凉,还有一丝释然。他最初并没有察觉,然而细细品味,顿时发现了不同寻常。
或许,那位老僧知道什么,只是他没有和陆羽明说。
“饭快好了,你再不来,我们可就都吃光了!”从大殿内,传来陈安稚嫩的声音。
陆羽闻言,也不再去多想,迈步走入到大殿内。
空旷的大殿之中,许多地方已经漏水,一些地方已经形成了小片水洼。外面有阵阵冷风吹动,将窗棂吹的哐当作响。
陈安和陈灵两个孩童,蜷缩在大殿的角落旁边,两人的面前,一口黑黝黝的煮锅里,正在不断升腾着热气。
陆羽放眼望去,不见老僧的身影,不由得开口问道:“你们的师父呢?”
陈灵闭着眼睛,怯声怯气地说道:“暴雨引发了山洪,师父推测可能会引发洪灾,所以下山去救人了。”
她似乎很害怕陌生人,说完便将头埋进碗里,低头不语。
陈安冷哼一声:“这么大雨天,也不知道老头子怎么想的,偏偏要去救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平日里村子里的无赖还欺负他,他却要做这滥好人。”看书喇
“师父心地很好的。”陈灵小声道。
“这世道,心地好有什么用?”陈安冷哼一声,根本不在意。
陆羽走过近前看去,却发现那煮锅内只有极为寡淡的清汤,漂浮着零星的野菜还一两块香菇,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两个孩童的碗里,同样清可见底,上面零星有一些散碎的野菜,相当稀少。
这样的汤食,能够补充的能量简直少的可怜,只是两名孩童却十分珍惜,小心翼翼地舔干净碗里的汤,生怕浪费一点。
陈安眼巴巴地看着锅里剩下的汤,想要去盛一些,但又看了陆羽一眼,终究是于心不忍,不耐烦地说道:“快点吃吧,我们就只有这些了。你若是嫌弃,也没有其他吃的。”
陈灵小声说道:“原本庙里存了一些干粮的,只是下雨压塌了伙房,把干粮全部压到土里了,只剩下这里还有点野菜……”
两个孩童小小的,宽大的衣衫明显和他们并不合身,脸上更是脏兮兮的,神色完全没有了昨日的欢快。
雨中房屋坍塌,似乎也压垮了他们的内心,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
殿内存放的野菜寥寥无几,早晚会有吃完的一天,听闻山下有暴雨,村子里已经遭遇了洪灾,谁也不知道这场灾难何时结束。
“大哥哥,你吃吧,不用在乎我们,我们吃的很少的,已经吃饱了。”陈灵小声说道。
她虽然看不见,但是常年处于黑暗当中,听觉却是十分灵敏,知道陆羽并没有动锅里的食物。
陆羽长叹一声,他看着两名孩童露出脚趾的草鞋,他们的脸显现出一抹苍白之色,那是长期处于营养不良状态下的菜色。
陈安虽然嘴上充斥着敌意,但是终究没有动锅里的汤,他们似乎宁愿挨饿,也不愿意将陆羽的那一份给吃掉。
陆家子弟中,这样年纪的孩童,早早便进入到学堂中上学去了,平日里更是衣食无忧,根本不会有这样的烦恼。
但是陆羽却很清楚,这样的孩童,还有太多太多。
在那凡人世界,在那诸多贫苦的山村中,数不尽的孩童没有父母的照顾,仅仅是求生便已经极为艰难。
这些经历,都是陆羽曾经经历过的。
“你们一直生活在这庙中吗?有没有想过家?”陆羽坐在地上,开口询问道。
“这里就是家呀。”小女孩陈灵稚嫩的声音,让陆羽内心触动。
两名孩童,在很小的时候,便被老僧带进了破庙中生活。他们对于过往的记忆已经变得模糊,破旧的山庙,小小的房屋,便是他们的童年记忆。
“看你这幅模样,不像是村子里的人,你到底是什么人?”陈安的眼神中,依旧充满了戒备。
陆羽深吸一口气,望着门外的雨幕:“我是书生。”
“书生?难道比村里的教书先生还要厉害?你有功名吗?”陈安瞪着眼睛,好奇地打量着陆羽。
“我是状元。”
“你就吹牛吧,你以为我好骗?镇上的举人老人,平日里出门都是仆从相随,你既然是状元,怎么身边连一个随从都没有?”
陈安一副懂行的模样,老神在在地指点着陆羽。
陆羽淡淡一笑,也没有去辩解,道:“你平日里都在庙中,怎么会懂这些?”
陈安仰起头,一副骄傲的模样:“小爷我可是读过书的。”
他悄悄地和陆羽说出,当初趴在窗边,旁听讲课的事情。
当初村子里教书的先生,慈眉善目,知道陈安在外面偷听,但也没有驱赶,甚至还给陈安看书,教他识字。
只是后来,老先生病故,新来的先生极为严苛,发现陈安之后立刻便将他赶了出去,并勒令他不得靠近,于是陈安的读书计划才就此作罢。
虽然学习时间不长,可对于陈安来说,这是一次极为珍贵的记忆。
或许是说的太过入神,陈安越说越兴奋,肚子传出咕嘟咕嘟的叫声。
这些野菜汤,根本无法管饱,即便是对于两个年纪不大的孩童来说,也只是杯水车薪。
陈安的脸顿时显得有些涨红,他方才和陆羽高谈阔论,讲着攒些银子,便去给教书先生交上束修,能光明正大地踏入学堂,可肚子却出卖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