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阳看出步华的顾虑,遂道:“你放心,朕自是不会亏待了你妹妹,只是现在她身体不好,朕怕册封之礼太过繁琐,她身体受不了,等她平安生产,再册封也不迟。”
解开了心中的顾虑,步华十分开心,行礼告退。
只是步华一走,冷阳却是眉头紧蹙,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原来,他在为会盟之事担忧。
京城距离石峡道距离甚远,光一来一回就得一月之久,加上两国会盟,定然诸事繁多,此一去少说也得两个月,冷阳怕自己一走,便无人照顾柳未曦,而且他不在宫中,定然会有人觊觎她跟腹中孩子,他得提前将念念安顿好,不然自己真的不放心将她留在京城。
步家关系复杂,念念定然不喜欢。
小九之前与她有过节,若是让小九照顾,她定然会想到之前的事。
冷阳想过让静妃照顾,可想到柳未曦并不喜欢他的那些后妃。
那就只剩下周颐了,可那小子还躲在大牢里不出来,上次他就不愿意进宫,不知这次他会不会答应。
思来想去,冷阳顿觉头痛不已,也无心看奏章,便走到殿外透口气,却看见书云坐在廊下发呆。
“你这是怎么了?被人欺负了?”
听到身后有人说话,书云扭头见是冷阳,因为柳未曦被软禁的事,她还在生他的气,所以也没个好脸色,“要你管。”
冷阳知道书云性子直,年龄又小,便不与她计较,径直坐在她旁边,笑着问道:“你若有心事,不妨说出来,朕或许可以替你解决。”
“好啊,那你说服姐姐,让她将堕胎药喝了。”
冷阳讪讪地笑道:“你明知这件事朕办不到的。”
“哼,那你还大言不惭。”
“你姐姐的脾气,你还不清楚,她决定的事,谁劝也没用。”
“你既然知道她的性子,那你还让她有身孕?”
冷阳瞬间黑脸,沉默不语,他怎么知道就那一次不小心,她就有身孕了。
书云许久听不到冷阳的声音,转头就发现他满脸忧伤的样子,便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是说道:“我要走了。”
“走?去哪里?”冷阳诧异问道。
“回长春谷,爹爹前些日子来信,让我回去一趟,估计是出事了,可我又担心姐姐,所以……。”
“所以你很纠结?”冷阳接过话说道。
书云点点头,一脸怅然。
“你放心,这里有朕照顾。”冷阳安慰道。
不过书云却不屑道:“哼,就是因为有你们照顾,我才不放心,姐姐来北齐的时候还好好的,这才过了多久,就被你们折磨成这个样子。”
冷阳想起跟柳未曦在南安村庄的那几日,是他从小到大最快乐的日子,那个时候念念还活蹦乱跳的,如今却……
“你放心,以后不会了,她想做什么,朕都不会阻拦她,”冷阳声音闷闷的,听着很是难过。
书云见他这样,心里也不好受,只是说让他日后好好对姐姐这类的话,冷阳默默听着,也不反驳。
“书云。”
二人听到声音,一起回头,才看见柳未曦正扶着门框看着他们。
冷阳忙起身一面将她横抱起,一面轻声斥责道:“你身体不舒服,躺着就行,跑出来做什么。”
说着,便已快步走到床边,将其小心放下,又盖好被子。
这时,柳未曦拉着书云的手柔声说道:“好妹妹,这些日子让你跟着我受苦了,既然师公让你回去,只怕是有急事,你就快回去吧!”
书云摇摇头,泣道:“书云从来不觉得苦,只是我放心不下姐姐,我怕……”
书云其实是怕柳未曦撑不到自己回来,但又怕说出来不吉利。
柳未曦心知肚明,忙安慰道:“你放心,我这一时半会还死不了,你就放心去吧,说不定等你再次回来我就好了呢!”
听到“死”,书云顿时泣不成声,冷阳在一旁心里难过不已,但怕柳未曦见了伤心,只好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好了好了,我现在不还好好的,你这是做什么?”柳未曦忍住悲戚,勉强笑道。
书云顾及姐姐有身孕,不能大悲大喜,所以也很快止住哭声,说道:“那书云走了,你可得好好照顾自己。”
柳未曦点点头,宠溺道:“你就放心好了,路上注意安全,到了谷中,给我写封信,好让我安心。”
书云点头答应,冷阳也在一旁说道:“你放心,我会派一队人马将书云平安送到谷中。”
“好了,路途遥远,就早点出发吧!”柳未曦怕书云再待下去自己会哭出来,便催她赶紧上路。
书云顾念姐姐,可也担忧父亲,只好依依不舍的离开。
书云只用了半天的时间便将东西收拾好了,冷阳也将护送的车马安顿好,亲自送她离开了京城。
送书云离开,冷阳便马不停蹄的去了皇城司。
杜威见到陛下到此,大吃一惊,赶忙下跪行礼,却被冷阳制止。
“朕今日微服到此,只是来跟你商量一件事。”
“陛下请讲。”
“朕想要将周颐带走,杜大人可否行个方便?”
“这……”杜威有些犯难,周颐打架斗殴按律应关押一个月,但现在还远远未到。
冷阳知道杜威刚正不阿,遂道:“杜大人不必忧心,按照律法,打架斗殴者只要不重,若有人作保,家人可用缴纳赎金赎回,你看朕做保人替他缴纳赎金可好?这样既不违反律法,也不会让杜大人为难。”
杜威转着眼珠子想了想,说道:“既然有陛下亲自作保,那臣依律放人,但公事公办,陛下的留下保书为证。”
“好,一言为定,”话落,冷阳又眯着眼笑道:“杜大人可知当初是谁建议朕让你到这皇城司的?”
“下官不知。”杜威实话实说。
冷阳道:“那个人眼下正被你关在大牢里。”
杜威一怔,随即明白陛下说的是谁,但杜威却说道:“臣为官,并非为了虚名,只想为百姓做实事,既然周公子举荐下官,那只能证明下官有能力担任此职,但律法就是律法,若是让下官因感激他而放了他,那臣大可不做这个官。”
杜威的一番话听得冷阳是热血沸腾,这朝中官员大多为了争权夺势、虚荣富贵,可杜威却是个例外,不禁对其肃然起敬,遂道:“朕说这些话,不是让杜大人徇私的,只是让杜大人明白,有些人并不是你表面看上去那样,就像周颐,他便面放荡不羁,可也心怀天下,不然他也不会跟朕举荐杜大人,希望你不要对他有偏见。”
杜威道:“臣明白,但臣掌管律法,只需做到中正就好,至于他是谁,只要不违律法,便与杜某无关。”
冷阳听罢,心中感叹:周颐果然没有看错人。
随后他写下保书,又交了赎金,杜威便将人放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