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颐走过去朝公孙成与柳楚墨拱手致歉。
“她醒来看不见我,让诸位见笑了。”
柳楚墨笑赞:
“周先生与夫人还真是情深,我等就没有先生这般的好福气。”
周颐笑道:“陛下的口谕我已知晓,届时定会入宫赴宴,只是眼下得先安顿好夫人,还请诸位见谅。”
说罢,又转向步宇:
“步将军,就有劳你替我送送几位大人。”
步宇方才见菱歌脚下似乎有血迹,只怕是受伤了,心里担心,就急忙应下,让周颐回去照顾她。
众目睽睽之下,周颐抱起菱歌就朝房间走去。
只是这一幕正好被前来传达公主命令的杏儿瞧见,她虽替公主不平,但也知道事情轻重。
公主即将嫁入皇宫,日后必然要靠着陛下,所以此时万万不能让别人看出她的心意,故而今日发生的事绝对不能传到公主的耳朵里。
杏儿只当没看见,向步宇传达了公主的命令后,立刻返回云霞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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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间,周颐将菱歌抱到榻上,低头给她处理脚上的伤口。
“你也真是的,这么大人了,出门也不知道穿个鞋子。”
周颐轻声责备,但语气却是十分宠溺。
“知道了,知道了。”
菱歌嬉笑着满口应下,又好奇问道:
“方才宫里来人说什么?”
周颐道:
“宫里那位今夜要宴请北齐来的使臣,所以今夜我与步宇得进宫,而且……。”
“而且什么?”
菱歌见周颐欲言又止,急忙接话。
周颐一笑,对着菱歌得鼻尖轻轻一点,
“而且他指名道姓让你进宫。”
“我?”
菱歌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
“怎么可能?别开玩笑,他怎会知道我?”
周颐笑道:
“怎么不可能,使臣的名单可都是固定了,你虽不在名单上,可难保公孙成或陆泉不向他提你,毕竟你可是北齐使臣的未婚妻。”
“我不去。”
菱歌想也没想便拒绝了,她可不想进宫。
周颐道:“那你不见你的恒儿了?我听说宫里那位可是特意让恒儿出席宴席。”
“他在怀疑我!”
菱歌一语中的,周颐忍不住夸赞:
“要不还是你聪明。”
“那我就更不能去了,万一露馅了怎么办?”
菱歌蹙眉,有些心烦,他怎么就能怀疑到自己身上。
周颐道:
“此言差矣,你不去他才怀疑你,你呢,一会就大大方方的随我进宫,该做什么便做什么,一切有我。”
菱歌听后,觉得此言有理,便答应了。
她知道有些事光靠躲是躲不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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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时末,柳楚墨便带着王妃冯盈亲自来晋王府接周颐、菱歌、步宇。
彼时菱歌穿了一身青色荷叶样衣裙,再将头发一半盘起,一半拢到一侧,编成一股麻花辫,并带了一朵青色绢纱。
显得她灵动又娇俏,跟在周颐身后,亦步亦趋,眉眼含情,又得几分娇媚,与清晨所见真是判若两人。
菱歌看到柳楚墨,有些心虚,微微屈膝行礼后便躲在周颐身后,避开他的视线。
柳楚墨自知行事不妥,急忙同周颐、步宇二人攀谈起来。
很快,马车便到了宫门口,四人下车,正好遇到同样要进宫赴宴的公孙成及其夫人乔桑。
几人互相见礼后,便一起入宫门。
因南安正值盛夏,天气炎热,故而宴会被安排在湖心的一座水榭上,那里四面有窗可通风,左右又有曲廊跨水接岸,曲廊每隔三步就有一处灯烛,远远看过去就行一条彩练横卧湖面。
此次宴请之人,除了周颐、步宇两位北齐使臣,其余皆与皇家沾亲带故,也算是家宴,故而场面不大,但也足够小巧精致。
菱歌以往极少来宫中,还不如周颐对此熟悉,故而紧紧跟着周颐,生怕自己走丢了。
因为宴会还未开始,众人三五成群的闲聊。
柳楚墨虽然与公孙成有隔阂,但到底是朝中重臣,私下亦有礼尚往来,后宅之事皆是各自夫人在打理,故而冯盈与乔桑熟识,又都是女眷,一见面便聚在一起家长里短。
而周颐与公孙成几人聚在一起商量国事,这下便只有菱歌落了单。
她见周颐与几人聊的正起劲,也不好打扰,加上有些烦闷,便悄悄走到水榭外,靠坐在栏杆旁的柱子上,轻摇小扇,仰望漫天星辰,心有所感,不禁发于章句:
“微微风簇浪,散作满河星,苦恨几时休,泪洒长阑干。”
方吟罢,忽听一道声音自远及近:
“诗是好诗,就是让人听着有些难过,姑娘这是有心事?”
菱歌回头望去,只见来人竟是云嘉公主的一双儿女,谢承初与谢承月。
她有些惊讶,但想到二人身份后,便自觉想多了,他们的母亲可是云嘉公主,出席这样的宴席自然理所应当。
只是他看到谢承初时突然想起自己刚到京中的一件旧事。
刚住到平南侯府时,她与哥哥参加云嘉公主府的宴会,那时正值冬日,白雪纷飞,十分寒冷,她受不住暖阁中的纷扰,便悄悄退到外面看雪。
那个时候,她正喜欢云岐,但京中关于他的流言却令她心烦。
心绪烦忧,不觉在雪地里站的久了些,就有些腿麻,那时便是谢承初将她背到自己的书房换了衣物。
这份恩情,因为随后的颠沛流离,一直未来得及还上。
不曾想,今时今日,竟然又以同样的方式相遇,只是不同的是,她如今是菱歌,而他依旧是郡王。
菱歌起身,有些清冷的看向谢承初。
“偷听别人的话可不是个好习惯。”
说罢,便转身离去,这次入京,她不想卷入任何人的因果,这两位兄妹当初待自己不错,如今对他们最好的,便是离他们远些。
只是她忘了一件事,便是谢承月有话就说的性子。
“我说你这人怎得这般蛮不讲理,明明是你自己没注意,自言自语被别人听到,我哥哥不过关心你两句,如今反倒怪我哥哥偷听。”
听到谢承月的话,菱歌轻叹一声,几年不见,这丫头的性子怎么还是这般冲动。
菱歌转身,冷笑一声。
“关心?那还真是不好意思,妾身是北齐使臣的夫人,还真不是不是公子该关心之人。”
“你……。”
谢承月见对方拒不认错,那暴脾气立刻上来,只不过被谢承初一把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