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歌与周颐返回晋王府,刚进大门,就远远的看到步宇正与南安的官员正在前厅商议什么。
那位南安的官员背对着他们,看不见面容,可菱歌望着他的背影只觉得似曾相识,但就是一时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二人行至前厅台阶下,厅中二人便暂时停止交谈,齐齐朝他们走了过去。
这时菱歌才看清那位南安官员的面容,竟是叶含山。
一瞬间她慌的不知所措,连连后退了几步,好在一旁的周颐发现异样,急忙捏紧她的手,这才没让她失态。
菱歌深吸一口气,收敛心神,朝对方微微颔首。
“这位是?”
周颐看向步宇问道。
步宇忙回:“这位是礼部侍郎叶大人,是来找您商量公主大婚的议程。”
周颐忙拱手,叶含山亦是拱手一礼。
周颐疑惑:“大婚议程不是事先就已经拟定好了吗?”
叶含山笑道:“的确是,但有些细枝末节还需要同先生商量。”
周颐颔首,又转向菱歌:
“我这里有事,你先回去。”
“好。”
菱歌点头,又朝步宇、叶含山微微颔首,转身离开,步伐稳健,从容不迫。
步宇见菱歌面色红润,不似昨日那般虚弱,安心不少。
而叶含山自一见到菱歌,再到她离开,视线就一直在她身上徘徊。
周颐瞥了一眼叶含山视线的方向,勾起唇角,却目含冷光的问道:
“叶大人难道对周某的夫人的感兴趣?”
叶含山自知失态,急忙撤回视线,颔首拱手向周颐道歉。
“是在下唐突了。”
又解释:
“叶某只是觉得您夫人与在下的一位故人有些神似,这才多看了两眼,是叶某冒昧了,请先生见谅。”
“世上相似之人众多,不知周某夫人与大人哪位故人相似?”
周颐边问,边含笑迈步跨过门槛,行至厅内坐下,并示意二人归坐。
叶含山神色一滞,忙笑回:
“故人已逝,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哦,那还真是可惜,周某夫人一向喜欢听奇闻轶事,若是见到与自己相似之人定然称奇,如今看来她怕是没这个福气了。”
周颐言笑宴宴,风趣幽默。
这叶含山与菱歌的纠葛他自是知晓一二,不过菱歌既然说过与他毫无瓜葛,那自己也没必要斤斤计较。
叶含山近来就在礼部听闻这位周先生带夫人同行,如今看来,他对这位夫人真是宠的厉害。
“不说这些了,我们说正事。”
周颐不想耽搁太久,急忙回到正题上。
叶含山礼部也有一堆事要处理,同样不想浪费时间,故而三人便很快将大婚的一些细节订对清楚,而后叶含山返回礼部复命。
这叶含山虽然与菱歌之前有纠葛,这件事云岐也是清楚。
但叶含山除了那件事做的不地道,在其他事情上做的相当不错。
故而云岐登基后并未计较之前的事,而是擢升他为礼部侍郎。
………………………………………………
次日,云嘉公主生辰,谢承月一早便与谢承初亲自来接周颐。
晋王府门前,周颐与菱歌早已等候多时,加上因为此事是周醉与周弘惹起的,今日周颐还特地带了他二人来道歉。
“周先生,真是不好意思,今日路上实在堵了些。”
谢承初一下马车就连连致歉。
那日宫中夜宴,周颐对谢承初印象不错,故而见到他还是有些喜欢的。
“无妨,我们也刚出来不久。”
周颐说的委婉,并未让对方觉得自己很失礼。
这时谢承月打量了一旁的周醉一眼,笑问:
“周先生,这位便是那日您那个喝醉酒的弟弟?”
“正是。”
周颐点头,又道:
“昨日是他失礼,今日特意来带他向郡主道歉。”
谢承月爽快的一摆手,潇洒说道:
“周先生此言差矣,那日之事你我之间已经结清,何来道歉一说。”
周颐道:“话虽如此,但事情皆因他而起,他应该道歉。”
言罢,他转向周醉,肃容道:
“还不快向郡主道歉。”
周醉今日本就不愿意来,硬是被周颐拉过来,此刻拉着一张脸,十分不情愿的说了句“抱歉”。
“好说好说,本郡主不是那么小气之人,今日我就大人不计小人过,放你一马。”
谢承月说着,还拍了拍周醉的肩膀,但被周醉嫌弃的躲开。
谢承月一愣,但很快笑呵呵的打扰过去。
“郡主见谅,我这三弟平时在家被惯坏了,您别同他计较。”
周颐尴尬的拱手道歉。
谢承月嬉笑道:
“有你这样的兄长,他不被惯坏也很难,就跟我哥哥一样,我以前做错事都是他上门替我道歉。”
说着他一脸娇宠的看向谢承初,眼里满是崇拜与敬重,但菱歌冷眼旁观,却还是看到了一些别样的情绪。
“时候不早了,我们快些出发吧,不然母亲见不到我们该着急了。”
谢承初看了看时间,建议道。
众人都道同意。
方才来时,承月与承初便带了两辆车,所以回去时谢承月与菱歌共乘一辆,而谢承初与周家兄弟共乘一辆。
四个男人共乘一辆,除了一开始寒暄几句,之后便没有什么可说的,加上谢承初本来话就不多,所以车上一路都是静悄悄的。
不过好在周家兄弟都是自来熟的性子,不说话也不觉得尴尬,周颐与周醉闭目养神,而周弘估计是年纪小,一会看看窗外,一会又问问谢承初“这是什么”“那是什么”。
问的周醉都觉得烦,恨不得立刻将他踹下去,但谢承初却是对每一个问题都回答的非常认真且有耐心。
周颐在一旁闭目听着,不自觉的勾起唇角。
因为他觉得这个年轻人实在是很有耐心,他很喜欢。
而且他知道谢承初是赵家的孩子,但为了报答养母的恩情,执意要等公主与驸马百年后再改回赵姓。
如此至真至纯之人,他没有理由不喜欢。
想着,他便觑眼朝谢承初望去,只见他文雅清隽,举止有度,只是虽见他笑,但眼里却藏着悲伤,不过他用他的温润外表掩藏的很好。
也对,自幼经历过那般的惊天巨变,他能如此已经很好了,若他真是长成一副阳光开朗的模样,他倒怀疑他没心没肺了。
周颐想着,便打算重新闭眼假寐,但最后那一眼却扫见谢承初的耳后发髻中竟隐隐有几根白发。
周颐看着一阵心疼,他看着与自己五弟的年纪相仿,却早生华发,不得不让人唏嘘。
这般想着,周颐对谢承初的喜欢与怜惜又平添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