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无疾两三步冲到床前,一把将菱歌拽了起来,并朝她吼道:“出去。”
菱歌慌的六神无主,又被令无疾的一声怒吼怔在原地。
她是他的妻子,这个时候不应该陪着他吗?
令无疾扶着痛到发昏的周颐躺下,回头看到菱歌还站在原地,不由得怒上心头。
“你还不走,是等着他看他死吗?”
“我没有,我……。”
菱歌哭着摆手,之前也见过周颐受伤,可她并不怕,但这次她真的怕了,她怕只要她出了这个门,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令无疾看她的样子,收了收怒气,但也没有好脾气的说道:“你没发现他一见你便会吐血,所以你离他远点,他还能多活几天,不然,他这个样子,连半个月都撑不过。”
“怎么会这样?”菱歌自言自语,突然她想起在水牢内,南风煜说过,身中千丝无情蛊之人一旦动情会痛苦百倍,可蛊不是已经解了吗?他怎么还会痛?
“你虽将蛊移到自己身上,可那蛊毕竟在他体内待了数月之久,怎会完全清除。”
“他素来谨慎,轻易不会被人暗害,可他最信你,你给的东西他从来不会怀疑,你在他身边照顾那么久,就没发现自己被人利用?亏得他对你那么好,你难道就从来不会为他想想?”
令无疾此刻被气晕,也不管这些话周颐让不让他讲,直接一股脑的全倒了出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
菱歌瘫倒在地上,痛哭流涕。
“你没想到?”令无疾冷哼一声,“我看你也是聪明的女子,你明明知道他身份特殊,你还跟他成亲,他胡闹,你也跟着他胡闹吗?他可是周颐,积云山的少主,名满天下的公子,我与他相识十五年,还从未见他这么狼狈过,可你看看他如今的模样,哪里还有当年的风姿?不能你身处地狱便也要将他拉入地狱,如果你还顾念着他的一点好就离他远些,否则南安、北齐、周家都会要了他的命。”
令无疾说到最后当真是杀了菱歌的心都有,周颐可是他最羡慕且最敬佩之人,他容不得别人伤害他。
“对不起,我不知道会是这样,”菱歌捂着胸口,痛苦哽咽,“我从未想过要他死,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求求你救救他,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就算杀了我也行,只要你能救他。”
菱歌跪着爬到令无疾脚下,俯首叩地,很快额头便有血迹渗出。
令无疾见她苦苦哀求,心有不忍,便蹲下抓着她的肩膀,怒目警告:“他是我在世上唯一的朋友,不用你说,我自会救他,我只求你离他远一点,否则他迟早因你而死。”
“好,我答应你。”
菱歌连连点头。
令无疾又道:“他这情况,我必须得将他送回周家,或许周家有人能救他,但是你不能跟过去,你也见了,他一见你便发疯,我怕他将自己折腾死,他的命很金贵,你的,我的,都比不上。”
“好,只要他日后好好的,我绝对不靠近他半步。”
说罢,菱歌从发间抽出发簪,毫不犹豫的朝自己的右脸划了下去。
令无疾被吓了一跳,急忙阻拦,可为时已晚。
鲜血顺着脸颊流下,滴到地板上,但受伤之人却感觉不到痛,她倔强的看了令无疾一眼,淡淡的笑道:“这下你该满意了吧!但你也必须答应我,要将他安安全全的送回周家,不管用什么办法,他必须好好活着。”
令无疾没想到她竟然这般果决,心里也不由得佩服起来,坚定的望着菱歌:“我答应你。”
“多谢。”
菱歌笑着颔首,而后起身摇摇晃晃的朝周颐走了过去。
这时周颐已经陷入昏迷,丝毫不知外界发生了何事。
“对不起,答应夫君的事恐怕不能兑现了,夫君别怪菱歌食言,菱歌自幼孤苦,后又遇人不淑,及至与夫君成婚,才知何为人间幸事,但菱歌福薄,不能与夫君长相守,此次一别,只怕日后再也无缘相见,只愿夫君日后能觅得良人,共度一生。”
菱歌边说,边哭,又不停的在周颐脸上画着他的轮廓,似乎要将这张脸烙进心里。
令无疾静静的立在一旁,此刻他好像明白周颐为何这般喜欢她,她对他似乎没有任何要求,他在她面前不用伪装,不用算计,跟这样的人相处应该很轻松吧!如果他不是周家少主,他们该是一对神仙眷侣,但……
令无疾正沉思,却见菱歌已站到自己跟前,并将一枚戒指递到自己跟前。
“这是他给我的,既然我该走了,这东西自然也该物归原主。”
令无疾犹疑的看了她一眼接过戒指,藏入怀中,正要说话,却见菱歌朝书案走去。
片刻后她将一张纸交给了令无疾。
令无疾一看,竟然是一张和离书。
菱歌解释:“既然打算不再见,这份和离书便可还我们自由,日后他娶或者我嫁,皆是自由身。”
令无疾眉峰微敛,不悦道:“他如今这个样子,你就急着与他撇清关系,还真是冷血无情。”
菱歌抿嘴偷笑:“怎么,难不成他死了,我就要为他守寡一辈子?而且我菱歌又不是没人爱,只要我勾勾手,想娶我的男人多了去了。”
“你……。”
令无疾怒火中烧,方才对菱歌的一点好感,顷刻间烟消云散。
“菱歌姑娘既然这般自信,那令某便不留了,元来,送客。”
声音刚落,元来便走了进来,客气道:“菱歌姑娘,请。”
菱歌轻轻一笑,回头看了周颐一眼,转身离开。
她不敢多留一刻,生怕自己会舍不得走。
周颐,日后不见了,菱歌是个不祥之人,谁碰上我都会变得不幸,愿你日后前程似锦,得觅佳人,儿孙满堂,兄弟无隙。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下一秒便要落下来,可她硬是忍着出了令府才缩在墙角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