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歌沉思片刻,然后点点头,轻飘飘的吐出两个字:“尚可。”
左云看到他家公子的嘴角都快裂到耳根了。
我的乖乖,这还是他家公子吗?确定没有被掉包?
左云乖觉的退下,一路上对他家公子性情大变是百思不得其解。
周颐与菱歌用完早膳,周颐便将她带到隔壁房间。
这里满屋子装的全是稀世名药,菱歌一一看过去,其中有些药她听都没听过。
周颐跟着他身后解释:“在谷中第一次见你的伤,回来之后我便让人准备了这些药。”
“我以前觉得挺了解你的,但今日看来,我是真不了解你。”菱歌边走边看,时不时拿起药凑到鼻子跟前闻闻。
周颐好奇问:“怎么说?”
菱歌驻足,回头,“你到底有多少银子?比我哥哥家还有钱吗?”
“哥哥?”周颐没想到她会突然问他这个问题,更没出她口中的哥哥指的是何人。
“顾家哥哥,顾松涛,我不信你这段时间没暗中查过桑九或者菱歌。”
见菱歌一脸的得意之色,周颐突然有种做坏事被抓住的感觉,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你夫君的银子可不是顾家能比的。”
菱歌追问:“那周醉呢?你跟他比谁有钱?”
周颐凑到菱歌面前,冷不丁的坏笑道:“夫人觉得呢?”
“你那三弟阴险毒辣,对我可不怎么好。”菱歌哼了一声,继续朝前走。
“他的银子都在我那,夫人若是看他不顺眼,那天我将他的银子全放到夫人名下,可好?”
周颐紧随其后点头哈腰的致歉,这两日陆陆续续的想起一些事,其中就有那件玉城发生的事。
菱歌回头诧异问道:“真的?”
周颐急忙点头,“自然是真的。”
菱歌笑道:“你就不怕他跟你兄弟反目?”
周颐道:“反目就反目,以后在我眼里,夫人最重要。”
“贫嘴,”菱歌点了一下他的嘴唇,娇嗔道,“谁要他的臭钱,你就算给我我也不要,我怕他一气之下又将我扔到哪个深山老林中。”
周颐急忙接话:“好好好,不要他的,为夫的银子日后都是你的。”
“咦?这是什么药?”
菱歌正说着突然发现一个通体血红,但长得又像兰花的草,被寒冰包裹着,还依旧保持着最初的鲜嫩。
她说着便要伸手去触摸,却被周颐及时拦下,“别动,有毒。”
菱歌立刻将手缩回,“这是什么药?怎么这么奇怪?”
“这是血罗草,可以让人重塑经脉。”
周颐边解释,边扶着菱歌坐下。
“你是想……。”
菱歌还未坐下就急匆匆的猜测。
周颐笑了笑,“对,就是你想的那样,我不喜欢将命完全寄托在一个人身上,南风胜有解药固然好,但你有没有想过,他是在骗你,毕竟我们都没有见到过真正的解药。”
“怎么会……?”
菱话到一半,突然意识到周颐说的不是没有可能,顿时遍体生寒。
周颐捂着她有些冰冷的手,叹道:“所以我不希望你去冒险,南夷与南安即将开战,我估计南风胜多半会亲自带兵,此事我已经知会北齐,届时北齐会绕道西蜀,只守不战。”
菱歌瞳孔微缩,“你是想用北齐逼南风胜交出解药?”
周颐点头,“另外,南夷当初在南安公主府行刺,无意伤了你,害得你差点丧命,这仇我也是要讨回来的。”
“你还记得?”菱歌诧异的问道。
“查到的,加上想起来的一些,八九不离十,”周颐继续道,“若是南风胜不愿交出解药,那我也只能硬抢了,他走了,南风府可是守卫空虚,正好让我有机会抢药。”
“若是他真的没有解药呢?”菱歌担忧的看着他。
周颐笑道,“没关系,我们还有时间,没有解药又不是立刻就死了,这些天除了给你治伤,这里的药我也会一一教你辨认,如果将来发生意外,这里能救我的也只有你了。”
“我?”
菱歌有些受宠若惊。
“对呀,”周颐道,“我总不能将这件事交给令无疾跟老三吧!一个医术学的一塌糊涂,另一个是个半吊子,没一个靠的上的。”
菱歌认真的点点头,又道:“南风胜打算何时出兵?”
周颐回答:“半月之后。”
“半月?”菱歌听的惊心动魄,“所以你就没打算让我再回南风府?”
周颐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那是自然,你是我夫人,待在南风胜身边做什么。”
菱歌扁嘴笑,“怪不得云岐那么怕你,今日看来你还真是个祸害,若我是皇帝,你又不能为我所用,我也定是要杀你的。”
“那夫人舍得杀为夫吗?”
周颐凑到菱歌面前,色眯眯的问着。
菱歌怕他一会又乱来,忙羞答答的推开他,“我又不当皇帝,杀你作甚。”
“好了,不跟你开玩笑,”周颐突然正色道,“今日开始我给你治伤。”
周颐转身从后的柜子里拿出一株同样被寒冰保存的草,但颜色却是碧绿色,叶子上有褐色斑点。
周颐主动解释,“这是‘万古枯’独生草,这种草周围百里,寸草不生,只因它汁液可以腐蚀任何东西。”
菱歌点点头,注意到周颐拿药时是隔着帕子拿的。
“虽然它有腐蚀性,但若是剂量合适便是救命良药。”周颐折了一枝扔到一个琉璃碗中,然后将剩下的放进药柜,继续说,“一会我会在你脸上涂上它的汁液,会很疼,你忍一忍,若是上面的疤痕不去掉就很难长出新肉。”
菱歌听话的点点头,只见周颐小心翼翼的将萃取出来的汁液涂在有伤疤的地方,刚涂上,菱歌就感觉火辣辣的疼,她能感觉肌肤一点点被灼烧掉,痛的她紧紧抓着桌子的边沿。
周颐心疼的提醒:“你要疼就喊出来。”
“放心,我能……我能忍。”
菱歌唇色苍白的朝周颐笑了笑,只是话音刚落,方才的灼烧感就变成剧烈的撕裂感,她能感觉到自己脸上有液体流下,她知道那是血,如果这时照镜子的话,看到的必然是一张血肉模糊的脸。
菱歌痛到浑身都在打颤,冷汗将一层层的衣物浸透,但她就这样一直忍着,从未喊叫,周颐的心在滴血,心口的痛仿佛比平日更甚,可最无奈的是,他只能这样看着她痛,除了紧紧抱着她,其他什么也做不了。
过往的记忆不受控制的一点点从脑海中浮现,他想起她的小产之痛,想起他在积云山守她守了半年之久,想起她穿着红色的嫁衣一步步朝他走来……
她痛,他更痛,或许是蛊虫的啃噬之痛,亦或许是忘却心爱之人之痛,他握着她的手,一遍遍喊着她的名字,仿佛要将这个名字刻进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