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见了什么？
    龙吗？！
    不！
    不对！
    华夏神龙是有龙角的，而眼前这头庞然大物虽然长得和神龙差不多，但是头顶却是平滑的，落在她面前的巨爪也不是五爪。
    那是蛟？
    《山海经》中有关于蛟的形象记载，似蛇而四脚，小头细颈，现在一看也几乎符合了。
    更重要的是将军的态度，如果只是蛇，就算再大也只会激起这家伙的口腹之欲，绝对不是现在这样子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的怂样，可见这玩意正是传说中的蛟！
    完了完了，小命要交代在这儿了！
    虽然早就做好了在昆仑山脉会遇到不少传说中的奇珍异兽的心理准备，但是没想到一来就遇到个王炸。
    江南姝也想跑啊，但是她腿抖得厉害。
    “死了死了……”江南姝欲哭无泪，抱着将军，“老祖宗，你倒是带着我跑啊！”
    “怎、怎么跑啊，它还有一条啊……”斩妖除魔剑的剑灵也结结巴巴地说。
    江南姝：“……”
    还有一条？！
    平日里见一条蛟都已经不容易了，结果这里居然藏着两条蛟？！
    所以她今天注定要死在这儿了吗？
    巨大的蛟头缓缓地朝着江南姝凑近，仅仅是普通的呼吸就让江南姝感觉到一股热气扑面而来，逼得她闭紧了双眼，死死地抱住怀里的小胖猫。
    也不知道她们俩够不够给眼前这条大蛟塞牙缝的……
    “你就是长寅真人的徒弟？”
    “我、我不是……”江南姝已经被吓懵了，开始胡言乱语了。
    大蛟露出锋利的牙齿，声线微微上扬：“哦，不是？”
    “是是是，她就是！”斩妖除魔剑连忙高喊，然后“嗖”一下飞到了空中。
    能说话的剑瞬间引起了大蛟的注意，它抬起巨大的头颅朝着这把剑望去，微微眯起眼睛：“斩妖除魔剑？”
    “咦？”斩妖除魔剑惊呼出声，“你怎么认识我？”
    “长寅真人说过，她徒弟身边有一只又胖又黑的大猫，还有一把会说话的剑，名曰‘斩妖除魔剑’。”
    江南姝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条大蛟说的“长寅真人”是她师父长寅子，听对方的语气似乎不像是敌人……
    “我是我是！”江南姝举起手。
    大蛟低头重新看向江南姝，一双眼睛凑到她身上仔细闻了闻，怀里的将军抖得更厉害了，想装死都控制不了自己。
    “唔……”大蛟沉声道，“跟我走吧。”
    说着，他移动着身子转过身朝着前面而去。
    又粗又长的尾巴从江南姝的头顶甩过，带起了一阵风。
    一刹那的恍惚中，江南姝好像闻见了一股似曾相识的气息——
    只在死人身上出现的气息。
    但是这气息不像是大蛟身上原本的气息，倒像是从什么地方沾上的。
    过了一会儿，大蛟回头看江南姝还停留在原地，低声问：“怎么不走？”
    “来了来了！”
    江南姝将这想法抛之脑后，毕竟这昆仑山脉处处透着危险，尸骨遍地，千百年来被困在这儿的孤魂野鬼无数，死气是再寻常不过的东西，不算什么。
    江南姝亦步亦趋地跟着大蛟往深处走，路上老实得像个小学生一样。
    不，她小学的时候也没这么老实啊，私下里小动作挺多的，经常和前后桌传递小纸条讨论吃什么辣条……
    只是她走了快一个小时了，似乎还没到目的地。
    江南姝原本是想让将军变成猎豹驮着她走，可将军死活不肯，甚至用力扒着她的衣服不肯下去。
    普通的大蟒蛇它都不怕，但是前面这玩意儿是蛟啊！
    差一步就化作神龙的蛟啊！！！
    江南姝背着一个十几斤重的包，还抱着一只二十几斤重的肥猫，负重几十斤行走，简直要了老命了。
    得亏斩妖除魔剑愿意自己飞，不然这把剑也不轻。
    她瞥了瞥那大蛟，心想着哪天她能把这玩意儿当坐骑就好了，多威风啊！
    就在江南姝快要累成狗时，大蛟终于出声。
    “到了。”
    “我能休息会儿吗？”江南姝小心翼翼地问。
    “长寅真人在里面等你。”
    江南姝往里面看了一眼，莫名地有些抗拒这个地方。
    她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能请您去里面喊我师父出来吗？”
    “你在担心什么？我要是想吃了你，早就吃了，你和你怀里那只猫加起来也不够我吃的。”大蛟沉声道。
    虽然是这个理，但是江南姝还是不想进去。
    只是不想进，却不得不进。
    在大蛟的目光注视下，江南姝终于还是踏进了这个让她感觉到不舒服的地方。
    “师父？”
    江南姝轻声唤了一句。
    空旷的幽谷里顿时回荡着江南姝的声音。
    “师父？”
    江南姝又加大了声音，那种不祥的预感却越来越重。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一大片的灌木丛中传来：“过来吧。”
    是老道的声音。
    江南姝松了口气，连忙朝着声音出现的方向加快了脚步：“师父，我跟你说啊，你都不知道我这一路来多艰难，尤其是……”
    话音戛然而止。
    因为她一眼就看见了灌木丛中一块墓碑。
    墓碑上刻着几个字：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儿时的记忆忽然攻击了江南姝——
    “师父，以后等我死了，墓志铭上一定要刻个二维码，来祭拜我的徒子徒孙们用手机一扫，然后里面放一首歌，你觉得放一首《忐忑》怎么样？”
    “哎呦——师父，你怎么打人啊？”
    “啊啊啊，我错了，错了，师父，我不敢了，呜呜呜，我真不敢了……”
    “兔崽子，你还放《忐忑》，你是想以后咱们长青派的徒子徒孙被你吓死吗，咱们长青派向来一脉单传，你要是让咱门派绝后，我先逐你出师门再收个弟子！”
    “可是中规中矩的墓志铭多没意思啊……师父，你以后的墓志铭想写什么？”
    “你这是盼我早死呢？”
    “哪能呢，您可是要得道成仙的，但是总得留个衣冠冢吧，以后等您飞升之后，咱也好怀念啊！”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孑然一身来，也孑然一身走，哈哈哈……”
    “那不就是裸奔么……啊啊啊，你怎么又打我，我实话实说而已……别打了别打了，要被打死啦……”
    恍恍惚惚中，一道仙风道骨的身影出现在江南姝朦胧的视线中。
    “痴儿，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