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涟乖顺地趴在吴桂莲的怀中，睁着圆溜溜的大眼到处看。
    吴桂莲笑了笑：“等会儿就吃饭，今天做了莲花粥，我们阿涟喝不喝啊？”
    阿涟乖巧点头：“婆婆、喝、喝……”
    吴桂莲拿出一个瓷碗给阿涟盛了一下碗，拿出瓷白的勺子一口一口喂给阿涟，极有耐心。
    饭后，吴桂莲抱着阿涟坐在了院子里。她摸着阿涟的头发，目光温柔无比。
    “阿涟啊，有了你，这日子也有了奔头。”
    她细细碎碎地说着话。
    “我攒了可多灵石，到时候供我们阿涟上学，到时候入了修行之道，往后上天入地的，无所不能，成为一个最厉害的修者。”
    她轻轻捏着阿涟的鼻子，歪歪头，眸中满是笑意。
    “到时候你养婆婆好不好啊？”
    阿涟听不懂，但是她用力点头：“养、婆婆……养婆婆！”
    吴桂莲脸上的皱纹折在一起，她眯着眼睛，乐呵呵的，“就算我们家阿涟修行不了也没关系，婆婆会养你。我把你带回来了，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她说的话铿锵有力，“婆婆养你！一定把你养大成人。”
    情绪太过激动，腹部传来一阵痛感。
    吴桂莲咳嗽了两声，然后牵强地笑着：“婆婆一定会活到你长大成人的。”
    可连姝却看见，夜里，吴桂莲喝着一碗碗药汤。那草药都是最低级的，没有多少灵气的残次品。
    她咬紧唇瓣，手指掐入了掌心。
    这个世界总是这样，幸福和美好会转瞬即逝，然后痛苦和离别接踵而至。
    ……
    画面再次闪过，阿涟已经长高了很多。
    吴桂莲如同往常一样抱着小阿涟坐在摇椅上，她的话很碎、很密。
    小阿涟听着熟悉的声音就感觉很开心，她一直在笑。
    吴桂莲剐了阿涟的小鼻子，宠溺道：“我们阿涟可真爱笑啊。要是老余还活着，一定也特别喜欢你。”
    隔壁邻居看见了，笑着问：“余栋还不回来？就这样把女儿扔给你养？都五年了。”
    余栋是吴桂莲的儿子。早早就离开了江城，说要去外面讨生计。
    对外她都是这样宣称的。
    可只有吴桂莲知道，她那个没良心的儿子，在她丈夫老余去世以后，嫌弃她是个跛子，把她当成累赘。
    余栋不想留在这里照顾她，便偷走了家里的灵石，消失在了江城，这一走就是十几年。
    对于突然抱回来的阿涟，吴桂莲为了避免一些麻烦，只是说阿涟是她儿子交给她照顾的。
    也因此，她才合乎情理地给阿涟登记上了户口。不过，不是记在余栋名下的，而是记在她的名下。
    吴桂莲连忙摆手：“别谈那不孝子，他和我家阿涟没什么关系，阿涟是我养大的。”
    邻居摇摇头，“等她爹娘回来了 还是亲她爹娘的。”
    她看着阿涟的可爱小模样，忍俊不禁：“长得可真漂亮，往后一定是个美人胚子。”
    吴桂莲很骄傲，“那当然，我们阿涟聪明又懂事。”
    阿涟靠在吴桂莲的怀里，眼睛弯成了一条线：“婆婆，夸夸，开心！”
    邻居想到了什么，提起来，“你可对阿涟真好啊，等她长大了一定会给你养老送终的。”
    她极其感慨：“看你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天天还喝着药……自己穿的还是粗麻布，还给阿涟买漂亮衣服，看样子还是灵蚕丝的吧，瞧着这一片的孩子，哪有穿这种料子的，阿涟还真是幸福啊。”
    吴桂莲摸着她给阿涟做的绣花的衣服，洋溢着幸福，“我自己给阿涟做的，成衣太贵了，买了些布料，回来随便裁了裁，阿涟还小，用不了多少。”
    “这样式也是照着城区那些孩子流行的款式做的。”
    邻居惊讶：“自己做的啊，手可真巧！”
    她们又唠了一会儿。
    邻居离开后，吴桂莲笑着贴了贴阿涟的额头。
    “我不对我们家阿涟好，我对谁好啊？”
    她点着阿涟的小脑袋：“阿涟，你说说，婆婆对你好不好啊？”
    阿涟脆生生道：“好！婆婆，最好！”
    她抱着吴桂莲的脸，狠狠亲了一口：“阿涟最喜欢婆婆了。”
    两个人的笑声穿透了院子。
    骤然间，门被猛烈撞击了几下，一股巨力将门踹开。
    吴桂莲紧紧护着怀里的阿涟，见到了来人，她怒目圆睁：“你还有脸回来？！”
    余栋身后跟着一个窈窕的女人。
    男人笑着：“娘，这是我家，宅子是我爹留给我的，我为什么不回来？”
    他介绍了旁边的女人：“王伊，你儿媳妇，特地带回来给娘看看。”
    女人大摇大摆走进来，眼尖地注意到了吴桂莲抱着的女娃。
    她眉梢一挑，正欲说些什么，想到了他们回来的目的，收起刻薄的模样，嘲讽之色转瞬即逝。
    王伊变换了表情，装出温柔的模样，亲切地喊道：“娘，还是第一次见面……”
    她开始拉扯各种话题，想要拉近关系。
    阿涟直直盯着他们两个人，茫然眨着眼。
    吴桂莲揽紧了阿涟，看向余栋，直言:“家里没灵石了。”
    余栋张嘴正欲反驳，王伊拽着他的衣服，她清清嗓子：“娘，我们回来不是要灵石的，只是想要回来尽尽孝。”
    吴桂莲脸色极差。
    余栋指着阿涟，毫不客气地问：“她是谁？娘你还帮别人家带娃？闲得慌啊！身上穿的是料子还那么好，这怎么没灵石啊？！我看你就是不想认我这个儿子！”
    王伊狠狠掐了余栋：“瞧你说的什么话。”
    吴桂莲护着怀里的阿涟，脸色极差：“阿涟，我养的孩子，我会把她养大的。”
    对面两个人脸色微微变化。
    她又说：“家里没屋子了，住不下你们。从哪里来的还回哪里去吧。房子小住不下太多人。”
    她拄着拐杖，想要把他们赶走。
    可是王伊却抢先一步抱起了阿涟，她用着温柔的嗓音哄着：“谁家娃娃啊，真漂亮。”
    “娘，你一个人年龄大了，照顾这个孩子也不容易，万一磕着碰着了，你又顾及不着，不如交给余栋我们两个人养吧，有爹有娘这孩子以后才能健健康康长大吧……”
    她说得滴水不漏，直接抱着阿涟往里面走。
    阿涟嘴一瘪就想哭。
    ……她不喜欢这个女人。
    吴桂莲脸色变了，抢回阿涟，抱在了怀里：“这是我的阿涟！你们别碰阿涟！”
    她对余栋已经失望透顶了。
    余栋张口想要骂，王伊巧笑嫣然拉住了他。
    “娘，我们就回来住一段时间。过段时间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