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承肆只觉得呼吸困难，脑海里像是有根针，细细密密地扎着，额头全是细小的汗珠。
“周警官，你是特调员，你得帮帮我们！”
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出来，义正言辞地指着周承肆。
随后，立刻有其他人，站出来附和。
“对啊，这本来就是你的责任，你应该保护我们。”
“你赶紧出去看看，我今晚得赶回去，明天还有会要开。”
“你怎么还待在屋子里，太不负责任了，赶紧去看看啊。”
“快去，你是特调员，保护我们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快点...”
...
赵启明看出周承肆的脸色有些不正常。
果然被慕言说中了，他肯定是心虚了。
“周大警官，怎么不说话了？”
周承肆紧紧咬着牙关。
头疼的像是要爆炸一样，心里有无限的火气。
凭什么。
凭什么又是让他去。
脑海里，全是十年前的那一天。
他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
那天，是他第一次见到爷爷哭。
那个在他心目中，是个大英雄的爷爷，他在他面前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对不起啊，爷爷也没有办法，这是周家人的责任，只能让你受委屈了，以后要怪爷爷，就尽情地怪吧。”
那时的他好小啊。
可他也明白，这是爷爷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
而且，他不怕。
他知道自己在救人。
牺牲他一个人，就可以救下许许多多的人。
他愿意的。
那时候真好啊。
也真的——单纯。
...
可是，为什么他已经牺牲过一次了，为什么这些人，还不放过他。
周承肆的心里，戾气横生。
眼睛里渐渐沾染上丝丝黑气。
可惜，除了他自己，其他人，并没有发现。
一片嘈杂里，体内鬼煞的声音却从来没有过的清晰。
“啧啧，你瞧瞧这些丑陋的嘴脸，太丑了！”
“看吧，我就说了，人都是自私的。”
“你救了他们又如何呢，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感恩的。”
“你知道为什么吗？人的本性就是如此，人永远自私，欲望永远无法得到满足，你永远也喂不饱他们。”
“他们只会把你抽筋扒皮，榨取你所有的价值，再把你抛弃。”
...
“值得吗？”
“为这种人牺牲自己，值得吗？”
“他们都可以自私，凭什么，你不可以自私，对吧？”
“不值得，谁都不值得，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自己，才是最值得的那个人。”
“来吧，抛弃他们吧，不要再管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
...
体内的声音喋喋不休，循循善诱。
周承肆摸了摸心口处，宁宁送他的契约书，闭上眼睛。
“喂，听见没有？”
见周承肆迟迟没有动静，有人不耐烦，上前推了下周承肆。
周承肆低着头没动。
“我问你听见没有，特调处就这办事态...”
未说完的话戛然而止，他已经被周承肆掐着脖子举了起来。
“救...命...”
脸涨的通红，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周承肆出乎预料地对着人动手了，打的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场面顿时乱作一团，靠近周承肆的人，纷纷尖叫着往后退。
陆介甫上前去，拉住周承肆的手臂，想让他把人放下来。
“有话好好说，快把人放下来。”
周承肆冷笑一声，将人“砰”地一声扔在地上。
那个人连滚带爬地跑开了。
周承肆则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服。
华玉靠的近，在看到周承肆眼睛的那一刻，他呆住了。
周承肆的眼睛里一片漆黑，翻涌着黑气，什么也看不见，让人头皮发麻。
他这才发现周承肆的不对劲。
人还愣着，就被赵启明拉回来。
“陆夫人，你现在还是不要靠近他比较好，他走火入魔了。”
华玉：“走火入魔？”
赵启明多少有些不屑：“你以为他这么厉害的本事是怎么来的，还不是学些旁门左道，你看，暴露了吧？”
也有其他人听见了赵启明说的话，他们看了看周承肆。
“他的眼睛！”
有人说了这么一句，大家都注意到周承肆的眼睛。
像是深不见底的深渊，看着就让人毛骨悚然。
奇怪的是，本来屋子外面，吵闹着要进屋子的鬼们，这会居然安静下来。
紧接着，他们竟然跪了下来，齐齐朝着屋内的某个方向跪拜磕头。
十分虔诚，仔细看，发现他们还在打哆嗦。
这是被吓的。
他们跪拜的方向，正是周承肆。
这诡异的一幕，把本来就吓得半死的人，差点又吓死。
顿时，本来暂时安定下来的人群，顿时又向四处逃开。
周承肆站在客厅中心的位置，冷眼旁观着慌乱的人群。
“不用怕！有我在，我不会让他伤害大家的！”赵启明义高声向大家保证。
他抽出藏在怀里的桃木剑，虎视眈眈地看着周承肆。
周承肆回头，直直看向赵启明。
赵启明挑衅地朝他笑了笑。
他现在可是一点都不怕。
本来心里还有些忐忑，怀疑慕言话的真假。
目前为止，所有情况都和慕言说的一样。
慕言没有骗他。
赵启明再次握紧剑。
太好了。
很快，他就可以用这柄剑，重新证明自己。
赵启明心潮澎湃。
接下来，只要按照慕言说的，将这柄剑插入周承肆的心脏，就大功告成了。
可是，这样的话，周承肆会死吧。
不过应该没事吧，就算不小心杀了他。
也是特殊情况，为民除害。
特调处肯定也拿他没办法。
不过，他们应该也没空来找他的麻烦，自己估计都要被各种投诉搞得焦头烂额了。
搞不好，这次特调处会被外界抵制，最终会被上面废掉。
接下来，赵家会重新站上巅峰的。
因为太过于激动，脸颊的肉都在颤动。
“周承肆，我不会让你伤害任何人。”
赵启明喊着，握着刀，朝着周承肆刺过去。
他已经做好了缠斗的准备。
没想到，周承肆只是盯着那柄剑看，任凭他将剑刺入他的心口。
一柄桃木剑，居然直接刺穿了衣服，没入了心口处。
心口处鲜血喷涌。
周承肆闷哼一声，当场吐出一口血，倒了下去。
成功了！
赵启明简直不敢相信。
此时的人群里，有个人悄悄地退了出去。
养了十年，就用在这一天。
终于成功了。
他抬头，看了眼后院的方向。
救世之主，不过如此。
“走吧。”
这里即将成为人间炼狱。
“这可不是小孩子该看的东西。”
他拉着身边的白裙少女，两个人从人群里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就像没人知道，他们何时出现在这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