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心情都有点复杂。
    如果他说得都是真的...
    孟姜：“胡炎应该不会把这些都告诉你的吧？”
    不想回答的问题，兰应一直保持沉默，这一次同样也是。
    但他的沉默，往往就是不反驳。
    它很快转移话题。
    兰应：“如果你们不信任我，可以自己派出一个人来解决。”
    这里的人，都有能力碰到剑。
    但谁都不能保证，碰到之后的人，能够完全不受影响。
    不过他们任何一个人不受影响的后果，比那些魔物加起来还要可怕的多。
    这事情就没有完美的解决办法。
    兰应却说：“我也就这么说说而已，我不会把这个问题交给别人解决，我对你们同样不信任。”
    它用尾巴挑起盒子里的剑鞘，仔细看着。
    就像在看什么举世无双的宝贝。
    现阶段来说，如果一切属实，它确实是宝贝。
    “我也只是拜托你们杀了我，并没有要求做其他的任何事情。我也不放心，把这剑鞘交到你们的手里。毕竟——”
    它话并没有说完。
    宁宁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其他先不提，那这个剑鞘它合适吗？”
    孟姜被提醒了：“对哦，要是剑鞘不适配，一切计划都白搭。”
    她歪着头，打量着剑鞘：“不是说当时没有活着见过无名剑的人，那这把剑太一的人是怎么做出来的？还是说，其实有人见过。”
    “合适，非常合适。”兰应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孟姜：“你比划过？”
    兰应：“是我做的。”
    孟姜：！
    “你说什么？”
    没有人不为这句话震惊。
    兰应：“剑鞘是我做的。”
    兰应也是相当自豪。
    崔珏：“你还会做剑鞘？”
    就连崔珏，对它的话，都有些不敢相信。
    “我会的东西很多。”
    不是错觉，它语气挺骄傲的。
    孟姜愣了好一会：“胡炎连这个都教？”
    “不是它教的，这些都是我背着他做的，这里的一切它都不知道。”
    这句话终于触及到了核心问题，它刚刚一直避而不谈的问题。
    既然它主动提起了。
    刚刚一直没有问的问题。
    崔珏：“那么，你为什么又知道，你是怎么知道地底还有一个密道，并且里面有一块明幽石？”
    这就是之前兰应一直避而不谈的内容。
    意料之中的，兰应还是沉默。
    但这个问题，已经无法避免。
    终于，它开口了。
    兰应：“我不知道，我就是知道。”
    这句话有点矛盾。
    崔珏：“这是什么意思？”
    兰应：“就是我想到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依然是无法让人理解的话。
    兰应也确实无法解释，它就是想到了。
    这些记忆，好像生来就有。
    孟姜却像是终于确定了某一件事情。
    “我知道了。”
    大家齐刷刷看向她。
    孟姜：“我之前一直在想一件事情。”
    兰应看着孟姜，它好像感觉到了什么。
    孟姜：“我听闻，太一的仙灵山，有一只灵狐，这令狐，本是身并不是妖族，而是普通的小动物，受伤后被太一弟子所救。
    跟弟子们同吃同住，时间久了，开了灵智，能修行法术，又因为只是普通灵魂，并没有天生妖族的能力，所以一直无法登大道，一直作为门派的守山灵兽。
    在门派里待了几百年，也算是太一的前辈了。非常灵性，门派里的弟子都非常喜欢它。只是后来突然失踪了，不知去向，弟子们找了好久也没有找到它的踪迹。”
    能看出来这些人真的很喜欢这只灵狐，死了也还惦记着。
    孟姜听说的最多的，就是这只狐狸了。
    这次，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兰应。
    兰应有些呆呆的，问：“它叫什么名字。”
    孟姜：“他们唤这只灵狐为阿兰。”
    “阿兰...”兰因呢喃着。
    宁宁的第一感受，如果兰应就是阿兰，那真的残忍。
    这山洞里，铁定有太一的弟子再进来，寻找过胡炎的踪迹。
    不过，他们可能被其他魔物，又或者被兰应杀死。
    所以，这个地方一直才没有被发现。
    孟姜：“是你吗？”
    兰应呆愣着，有些不知所措：“我不知道。”
    第一次见他这么慌乱。
    “我只是时常会有一些记忆，像梦一样，但是我不会做梦。”
    魔不会做梦的。
    孟姜：“怎样的记忆？”
    “我记得自己会在山上奔跑，满山翠绿，空气中都是甜的果子香味，我很开心。”
    那种发自内心的愉悦，是兰应清醒的时候，从来不会有的。
    “我还记得，我在桃花树下睡觉，桃花瓣落满了我的身体，有人替我轻轻地掸去。”
    这个人好温柔，那种小心翼翼，生怕吵醒它的珍惜之感，就算只是旁观，也能看出来。
    还有很多很多，它趴在学堂下，听着读书声。
    它在山门口，看着来往的人群。
    它都是很开心的。
    兰应也曾试着去寻找这些地方。
    虽然地形相似，可是记忆中的景色，一点影子都没有。
    满山的疮痍，树也枯了，水也干了。
    什么都没有。
    没有绿树，没有桃花，更没有记忆中里珍惜它的人。
    魔不知道失落是什么感觉。
    兰应只知道，心口处闷闷的。
    孟姜：“记忆中的自己是什么样的？”
    “和我长得差不多，只是没有我现在这么多尾巴，只有一条半截毛茸茸的尾巴。”
    兰应觉得那样更舒服，也更可爱。
    孟姜：“阿兰确实只有半截尾巴，它当时就是尾巴受伤，被救了回来。”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崔珏：“胡炎手底下的这群怪物，本来就是妖族和魔族的实验品，如果本身保留着一些记忆的话，也很有可能。”
    他顿了顿，又说：“可能也正是因为有记忆，就算被改造了，也会保留着之前的一些习性，而狐狸可能是因为对这片山比较熟悉，才会被他选中。”
    也就是说，兰应也是胡炎计划中的一环。
    看惯了各种生死的黑白无常，心情也是无比复杂。
    这确实是胡炎的做事风格，让守山神兽，亲自毁了自己曾经守护的山。
    真的是恶趣味。
    而就在这时。
    所有人都看见。
    有一滴晶莹的泪珠，自小狐狸眼中，缓缓滑落。
    魔。
    它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