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云华新店，整个店面空间上次来还是空空荡荡。这次却摆满了各种各样原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地方的东西。
    材质王屿这个直男大致也能分辨出来。
    只有两种。
    水晶跟那块三彩翡翠原石。
    说各种各样，指的是形态。
    水晶的碗、钵、铃、球……所有能想到的不能想到的，齐活了。
    这让陈七看上去更像是个江湖骗子。
    让王屿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看的驱鬼片。
    基本上每一部片子都会有那么一个招摇撞骗的存在。
    陈七这会儿就无比贴切这个角色。
    如果有机会被星探发掘，本色出演连培训都不用的。
    他今天穿着一身说黄不黄说白也不白的麻布衣衫，大约是想呈现出一种仙风道骨的精气神。
    只不过这种材质无比容易招褶子，让他的修仙风走出了过多的人间烟火气。
    冯阳就更像个剧组不专业的摄影师。
    端着云台稳定着手上的设备，一会儿这个角度、一会儿另一个场景的给镜头另外一边的观众们还原着现场。
    “陈老在帝都的时候，也是走这个风格？”王屿问身边的韩清。
    韩清轻轻咳嗽了一声，“他走什么路线，完全取决于他的心情。你知道吗王老板，任何行业任何一个人想走进大众视野，背后都离不开运作。”
    王屿点头，“那是自然。没有随随便便阴差阳错的好事。就像最早那一批的网红，不也是运作出来的吗。”
    韩清笑了，“是也不是。我说的运作，指的是资本的介入。”
    王屿霎时间瞪大了眼睛，“陈老背后也有资本运作？”
    韩清认真点了点头，“就像你现在看到的那些非遗传承人或者什么大师，背后没有这种运作，根本不会被人们所熟知。我们这种当然也不例外。确切的说，所有人都脱不开这个怪圈。”
    “不过你也知道，我们这行业，本身就多是跟一些不同寻常的人打交道。有一次帮了一位……恕我不方便透露详情。对方还了我师父一个人情，让他脱离了资本的控制。所以你现在看到的，是一个自由的陈老。”
    “现在他的知名度也有了，也没那么缺钱。更多的是弘扬一些国学文化，然后就是根据环境磁场帮人净化环境，或者说净化思维。”
    “而之前的资本倒台了。不敢说这个圈子已经完全没有资本介入，但至少现在的行业环境已经比起一开始有热度那会儿好的太多了。”
    王屿知道韩清不会无缘无故跟自己说这些。
    他是想借助陈七的经历，让自己参悟明白一个道理。
    人没有实力的时候，再多的想法都只是空谈。
    想抗衡或者制约，前提条件是自己要先具备相应的实力。
    而过程中，甚至可能要跟自己看不上的事物并道而行。
    这让王屿一下联想到刚才的唐羽跟李老板。
    这两人此前的关系虽然说不上是水火不相容，但绝对不是什么友好和睦能合作共赢的对象。
    刚才却三言两语就达成共识，还雄心壮志要大干一场。
    是因为他们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知道这么做，最后分别能够得到什么样的好处。
    等到好处到手，说不定下一秒立刻恢复到原本那种相处模式也未可知。
    一瞬间，王屿突然有了一种茅塞顿开豁然开朗的感觉。
    韩清想表达的，无外乎就是资本这种存在。不能消灭也无力抵挡。
    换个角度考虑，它妄图操控一切沦为它滚雪球的动力源。人也可以反过来，在某一个阶段利用它达成自己的目的，为自己最后想要做的添砖加瓦。
    之所以一开始韩清没有着急跟自己多说，大约就是为了这会儿拿着陈七说法的直观效果吧。
    他冲韩清拱了拱手，“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韩老板，有心了。”
    韩清淡淡笑了，“是我的荣幸。”
    两人说话间，向远峰摸了出来，“你们怎么才来？今天什么情况？展会上热闹吗？你们不知道我这急的，抓耳挠腮的……”
    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韩清想回来都找不着合适的机会，到他这还惦记着展销会上的热闹。
    所以韩清根本没给他留想象空间，“累死个人。你绝对不会想去的。”
    向远峰：“那我就放心了。最近日子过得太平淡。生怕有热闹错过。原本我是打算脚底抹油溜过去的……结果这个陈老板啊，真的，老鼠来了都得给他打个洞才能走……”
    这形容立刻让韩清乐了，“看样子向老板跟我师父磨合得很不错。再来几次这样的大型活动，估计都能出师了。”
    向远峰没好气的翻着白眼，“我可谢谢你了。真不知道你是怎么熬过来的。这陈老板也是牛人。王屿，你看这些瓶瓶罐罐锅碗瓢盆，硬是他从帝都出发之前保价发来魔都的……要不然，这一时半会儿，想凑齐这么全乎的一套厨房用品，还真是难于上青天……”
    话没说完，就是“哎呦”一声惨叫。
    陈七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小子，背后乱嚼舌头，小心回头给你下蛊。”
    向远峰转过头去看着陈七，小声嘀咕，“陈老板，您这地域跨度有些大了吧？你要说我这个土生土长的滇省人士能摸着点门道，指不定还有人信。您远在帝都那种繁华都市，这话可太没说服力了……”
    陈七也不搭理他，看着韩清说道：“向老板一直建立不起来通道联系。你们都是年轻人，试着沟通一下。用你们时下都能听得懂的用语解释一下，让她尽量理解。”
    韩清点了点头，闪身走进店里。
    看样子之前应该也没少这么搭配合作，驾轻就熟。
    打发走了韩清，陈七冲向远峰把眼睛一瞪，“你也别在这杵着了，跟过去看看。”
    向远峰看样子已经差不多被陈七给驯化了，认命的点点头，转身也走了进去。
    等到就剩他跟王屿两人，陈七开口了，“王老板，咱们也算有缘人。我送你一场能量增强、磁场净化。你选个时间、地点，我到时候给你打整。”
    王屿连忙婉拒，“陈老说笑了。您这把年纪，又旅途劳累。向老板这边能劳驾您出马搞定，已经是我们沾了韩老板的光。哪里还敢得寸进尺……”
    话没说完，陈七挥了挥手，“你身上的问题，比起向老板这边可麻烦多了。她这边顶多算是磁场紊乱，乱七八糟的干扰太多。你这边的问题可就没这么单纯了。年轻人，不要那么复杂。就按我说的办，就这几天时间内安排明白。我会让韩清盯着你进度的。”
    说完，自顾自的走了。
    王屿觉得，他之所以走人，完全是因为不想跟自己继续掰扯。
    还真是盛情难却啊……
    王屿烦恼的挠了挠头，眼角余光看到拐角处一道影子一闪而过。
    那带着鬼祟的气息，一看就不像有什么好事的样子。
    王屿半是好奇半是警惕的走过去，竟然看到了铃铛。
    两人视线交汇的瞬间，都有些傻眼。
    虽然王屿对这个铃铛没有什么好感，但她毕竟跟现在自己身边几个人都有说不清理还乱的关系。
    不看僧面看佛面，总不能觉得她不对劲就疾言厉色。
    不过，双方也没那么熟悉，这种情况下大眼瞪小眼，除了尴尬也不剩什么。
    最后还是王屿率先开口了，“铃铛小姐，你是来找向老板的？”
    铃铛色厉内荏的翻了个白眼，“哪有叫人小姐的？你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吗你还用。”
    王屿也不能跟一个女人较真，只得改口道：“铃铛姑娘，需要我帮你喊向老板吗？”
    铃铛半晌没说话也没表态。
    王屿觉得对方既然知道已经被发现了，不管揣着什么样的目的前来，后面都应该不会继续做出什么不利于向云华的举动。
    所以转身准备离开。
    然而身后却又传来铃铛的声音，“哎……你等等……”
    王屿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她，“铃铛姑娘还有什么事吗？”
    铃铛咬着下唇，“那天你们去冠岛的时候，我跟过去了。半夜在大厅看到你离开，然后再也没回去……”
    王屿一头雾水。
    她跟过去想必是为了唐羽，这个他能理解。
    只是没想明白，她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跟自己说这些？
    这些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吗？
    总不能是在自己一个外人面前表现她的情深不寿，然后让自己去找唐羽吹风吧？
    那向云华不掐死自己，向远峰也不会让自己继续留在这个世界上浪费空气。
    顿了顿铃铛继续说道：“我觉得你应该是一个正人君子。你能不能帮我说和说和。我想跟唐羽单独见一面……有些话当面说清楚。”
    她一副看上去可怜兮兮的模样，像是一个走投无路没办法才发出求助信号的小动物。
    可能之前李老板最吃她这一套，才会被迷的神魂颠倒。
    但可惜王屿不是他。铃铛这一套对王屿来说，跟如花站在眼前掏鼻屎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