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老板手上这手玩件题材少见呐。不知道能不能给开个眼？”
王屿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浑厚的男声。
顺着声音看过去，王屿才发现自己晃神贴着一个摊位，眼瞅着就得一脚踩人摊上的古董们去了。
这倒是让王屿没来由好感度飙升。
毕竟自己要是真踩了，那这摊主差不多也就可以退休了。
那些脆弱的破瓶烂罐，叫价可一点不比翡翠原石低。
甚至还有很多心术不正的人，故意钓鱼。辅助客人在不经意间成功搞破坏，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
不过，这摊主一个卖古玩的，对自己这翡翠手玩件哪来的兴趣？
见王屿不表态，反而直愣愣地看着自己。
胖胖的年轻摊主低自我怀疑地低下头打量了一下自己，发觉问题不在自己身上之后。这才笑着冲王屿说道：“嘿，老板。你没事吧？”
王屿这才回过神。
摊主紧接着说道：“我特别喜欢翡翠。就是看不懂原石。您上眼瞅瞅我这手玩件怎么样？”
言罢，伸出自己右手。
一个瘦长型的山水手玩件出现在他汗津津的肥厚掌心里。
手玩件的短绳还套在他的手腕上。
见王屿当真看过来，摊主开始费劲的将短绳往下撸。
随后塞进王屿手里，一脸期待的等他品评。
说实话，王屿觉得他这个手玩件的题材才是小众。
见多了飞禽走兽各种题材的手玩件，还真少见山水题材的。
一棵松柏下一座四角凉亭。下面还有潺潺溪流，用螺旋状线条勾勒出来。
比寻常手玩件长一些，也比寻常手玩件细一些。
但把玩的握持感以及饱满程度都相当不错。
料子种水一般，最多也就是个细糯。但胜在颜色很不错，还是满色。
这么一来，将手玩件整体的效果提上好几个台阶。
至少远远一看，只觉绿意盎然。挺唬人的。
雕工算不上多巧夺天工，但有一种古拙气质。
线条不精细，耗时最多的可能就只有那棵松柏上的团簇松针。
但莫名跟这块料子契合。
所以王屿发自内心的点了点头，将手玩件还给摊主，说道：“老板识宝。是个好物件。不知是原石上的工还是成品请回来的？”
好歹也做了这么多年翡翠，一些假模假样的行话王屿还是能说几句的。
摊主嘿嘿笑起来，一边重新将手贱玩的短绳套回手腕，用宽厚的掌心包住摩挲了两把，一边说道：“我买的时候是块小明料。要不然我也不敢下手。赌石的水太深了。之前不知天高地厚也沉迷了一段时间，不知不觉造进去小几十万，后来就不敢再碰了。”
“不过机缘巧合之下，一看到这块小料子的时候，我就控制不住……好在没让我失望……”
王屿笑了。摊主这分明是按耐不住分享自己的手玩件给他瞧。
分享是每个人天生就具备的能力。
“这年头珠串那么多，愿意捏手玩件的人越来越少了……今天一件同好，一时没忍住……嘿嘿……”
在摊主的解释声中，王屿将自己的手玩件递了过去。
“嗬，老板你这手玩件上的工不低吧？瞧这头发丝儿，啧啧……”
这摊主倒是毫不掩饰自己对王屿手玩件的赞美之词。
不等王屿回答，他又说道：“我这手玩件都上了三千五的工费。你这怕不是得过万？”
王屿承认那山水手玩件的雕工很传神，但三千五就未免有些离谱。
“在本地雕的？”王屿问道。
摊主点点头，“就咱这潘家园儿。要干什么的没有？犯不着再寄外地去折腾。自产自销挺好。”
王屿对他的形容哭笑不得。
估计接了他这一单生意的雕刻师傅也觉得挺好。
放在边城可能八百块就搞定的工艺，来到皇城根下立马翻了四倍多。
不过工艺能有准确定价，但神韵这种东西就难说了。
人活一世，能力范围之内是在喜欢的东西……谁也不能说值不值得。
“老板，你这手玩件卖不卖？”摊主开口问道。
王屿摇了摇头。
摊主立刻说道：“君子不夺人所好。是我冒昧了。”
说完神秘兮兮的凑近王屿，“老板，看得出来你是个行家。你给我说说呗，这市场上究竟有没有能解出好东西的翡翠原石？”
王屿摇头，“我初来乍到，连潘家园总共长什么样都还不知道呢。哪里敢说这种话。”
说完看着摊主，“还不死心呢？”
可能因为这老板比较面善，也可能因为手玩件成为一个快速拉近双方关系的纽带。
总之，王屿生出浓郁的谈兴。
摊主笑起来，“老板你这……股份的谦虚可就是虚伪了啊。刚才你们在那边蹲着看石头的时候，我可就看见了。”
边说边从口袋俩掏出烟，发给王屿一支。
王屿摆摆手，晃了晃自己手上的矿泉水瓶。示意自己喝水就行了。
摊主自顾自叼嘴上点起火来，“前几天生意不错。手有点痒。老板给点内幕，我想赌块料子求婚……”
王屿刚刚喝进嘴里的一口水，瞬间喷了出来。
自己没听错吧？
求婚？
赌石求婚这么草率的吗？
而且，还是跟一个一面之缘的人要赌石内幕？
还有比这bug叠的更满的吗？
现在的小年轻都这么草率的吗？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王屿自己都忍不住在心里笑了。
老气横秋的思维模式。
这摊主看上去比自己还得大上几岁。
摊主两只手抖了抖上衣上的水珠，说道：“亲手赌石回来的东西多有纪念意义……不比那些轻轻松松买回来的东西难得吗？钻石就是个骗局。而且千篇一律的东西有什么好追崇的。只有这翡翠，市面上就没有完全一模一样的。”
“我都想好了，赌回来的料子，我就只取她需要的那一件成品。剩下的我就给砸个稀巴烂。这样，保证没有跟她重样的。绝对的独一无二！”
这种逆天的言论，还真是王屿从事赌石行业以来头回听到的。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有钱任性？
想不到这潘家园还真是卧虎藏龙，随随便便一个不起眼的地摊摊主就这么豪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