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赶紧干活。”
“看什么看,说你呢,赶紧干活,营地不扎好不准吃饭。”
“你,还有你,别看别人,就是你,你们两个去喂马。”
秦牧玄大呼小叫在临时营地里来回嚷嚷。指挥着一个个护卫搭建营地。
“你看他那嚣张的样子,什么玩意儿。”
“赶紧干活吧,没听他说,干不完不能吃饭嘛。”
“谁让人家是长官呐,上边有人儿就是硬气,寺卿大人交代,一切都得听他的。”
“不是说时间充裕得很嘛,这寺卿大人也真是的,一路上跟赶集似的,这下可好,错过了城镇,今晚只得住荒郊野外了。”
“哎哎,别,别说了,他往这边儿瞧着呢,赶紧干活吧。”
“发点牢骚总可以吧,咱们是使团,不是边军,再说了,这里又不是边塞,用得着搭建这么结实的营地吗?我看呐,那个狗屁的校尉就是故意的。”
“谁说不是呢,他这就是故意报复。”
秦牧玄背着一个巨大的皮口袋在营地里溜达。
“对,老子就是故意的,你们这帮杀才,不拾到拾到怎能服气。”
听着周围士兵的小声牢骚,秦牧玄开心极了。
突然感到有束目光追着自己,秦牧玄转头望去,夕阳下,一双冷漠的眼睛在注目。
“将军大人,您不去吃饭,来这儿盯我做甚?”
青阳婧璃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衣甲,转身一言不发地走开了。
“切~,面瘫女,我家墨墨都比你可爱多了。”
秦牧玄对着青阳婧璃的背影竖了个中指。
把皮包扔在地上,秦牧玄伸展了下腿脚,在马上颠了一整个白天,着实不舒服。一边活动,一边观察周遭地形。这个扎营点是他这个护卫主官亲自挑选的,天色渐晚时他带着一个护卫转了好久才找到这个扎营点,秦牧玄对这里的地形很是满意。
远处一个小山包上趴着两个黑影。
“老大,还非要等伏击点动手吗,就这几个人,我带上兄弟们一个冲锋就能踏平他们。”
“胡闹!上边有令,不到伏击点不能暴露,咱们远远跟着不被发现就行。”
“哦~~知道了,教主还真是谨慎过头了,咱们一冲一杀,人一埋就完事了,费那大事儿作甚?”
“你丫的想得简单,没当过兵打过仗,没见识过,这使团的护卫头领是个行家。你看这扎营地选的,扎在高岗,背靠乱石滩,只能正面接敌,咱们的大批马队展不开,营前一览无余,很难藏人,没法偷袭,一个临时营地还做了简易拒马,挖了交错马沟。你小子给我冲一个看看,只问你想填多少兄弟进去啊?”
说话的黑衣人越是观察越是心惊,情报上说这使团护卫头领是个在西南打老仗的战将,看来果真不假,单就这营地,没几倍的人用命去填,休想拿得下来。黑衣人自忖就算是他也不一定能挑出这么好的地形来。
“这营地如此厉害吗?”
旁边的黑衣大汉嘴里咬着草棒子,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远远的,看见那穿着一袭白衣的武官走出了营地,他正搬着石块每隔一段距离放置一块,黑衣人看的眼皮直跳。
黑衣大汉侧脸啐出嘴里的草棒子,探头问道:“老大,他在干什么?”
“计步,弓兵计步,三十步,五十步,一百步,一百五十步,用石头做标记。那是用作给弓兵标记距离的。”
黑衣人看的手心背心全是汗,多年的军旅生涯养成的直觉告诉他这个白衣将官极度危险,要赶紧通知伏击部队改变计划策略。
“这个使团护卫统领不简单,估计先前选定的伏击点有可能被他发觉,你快去报告统领大人,重新选定伏击点,加派兵力,在梁国腹地还能如此扎营的,绝不是普通武将。你丫的别看了,还不快去?”
秦牧玄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回头望向远在一百五十步外的营地,满意地哼着小曲回去继续干愉快的监工去了。
“阿弥陀佛,佛祖保佑我儿平安。”
在这间小小的佛堂里,秦母面对佛龛上的金身佛祖像,双手合十虔诚地拜了下去。
水陆法会今日午时,正式结束了,在丛迩君的极力坚持下,一家人带着十数亲兵一起搬进了打理停当的秦府,虽然仓促搬进新家,府里缺这少那,但住进了儿时的旧宅,秦母还是觉得无比安心。
秦府大门打开了,小秋提着个大食盒走了出来。
“上哪去?”
门口一名夜影司兵士手扶刀柄厉声喝问道。
“是些吃食,”小秋将食盒递了过去,说道,“我家小姐瞧着官爷们辛苦,让我送些点心吃食来,刚搬进府里条件也有限,各位官爷且将就些吧。”
那夜影司兵士手从刀柄上拿开了,尴尬地挠了挠头,接过了食盒。
“多谢你家小姐,我们公事在身,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官爷不必客套,吃完食盒放在门口就行,一会我过来取。”
说完小秋就退回了秦府,还把大门关上了。
“你们几个过来吃夜宵啦。”
“好嘞,头儿。”
其他几人凑上前来,见那兵士把食盒层层摊开摆好,伸手拿了就往嘴里塞。
“我草~~这点心太好吃了吧,比徽记的糕点还好吃。”
“嗳?别抢,一人拿一块,你他娘的别连吃带拿。”
“分开进食,一队吃完等一炷香,二队再吃。”
“是,头儿。”
秦府大门后,小秋贴在门后听外面乱做一团的声音,捂着嘴憋着笑。
夜深人静,永安城一日的繁华落尽,进入了寂静的休眠,万家灯火熄灭,只留下街道两边稀疏的灯笼照明,偶尔能听到打更人的棒子声和报时声。
秦府门外,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在队官带领下走过大门外,转过转角向着后院巡逻去了。
门口搭着临时帐篷,总旗官就着篝火在暖身,深秋时节,天寒露重,在户外守夜变成了一件难熬的苦差事。
“头儿,咱这要守到何时算个头?说是监控秦家人,我怎么觉得咱更像是在给秦府看大门啊。”
一旁坐着烤火的一个兵士对总旗发着牢骚。
“就是,我也这么觉得,咱这有家却不能回,还得在人家府门外露营,咱连人家门房都不如。”
“好了,好了,别发牢骚了,这是同知大人的直接命令,谁敢不从,好好守着,再过两日,岳总旗的人便来替换咱,到时候咱们就能脱手这劳什子的活计了。”
“哎~~”周围几个兵士叹了口气,只能自认倒霉。
黑暗的街角里,几双眼睛盯着秦府门前的情形。
“老大,兄弟们都准备好了,只等信号一出就能行事。”
“很好,尽量不要伤及秦府里的人,外面夜影司的人一个不留。得手后,带着秦府的人从西城门出城,那里有人接应。”
“老大,这怕是有些难吧,秦府里还有十几号亲兵呢,他们能乖乖跟咱们走?”
“上边有令,除了秦母,秦将军的夫人,还有大丫鬟,其余的人......若是不配合就杀掉。”
“好,老大,没问题了。”
这名全身黑衣的人看着天色,说:“差不多了,等南面先动手,传出信号,咱们就开始。现下所有拿弩机的兄弟上好弦,准备行动。”
“是,老大。”
另一个黑衣人小声应是,慢慢退了下去。
银色的月光洒满半边的小巷,另外半边黑漆一片,只能听到细微的弩机叩拉声和刀剑出鞘声,从巷子头逐渐轻响到巷子尾。
时间一分一秒的在流逝,夜,格外的寂静,一颗小小的火球拖着焰尾缓慢地升上了永安城的夜空,越升越高,越高越慢,当小火球动能耗尽欲要跌落之时,绚烂的烟火在寂静的夜空里轰然爆响。
永安城,今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