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冰冷的雪地中……
一个聚灵初期,脸庞略显稚嫩的年轻人不顾胸口的伤势和四溢的血液,手提一把长刀状的本命灵器,飞身上前。
“哧!”淡黄色的虫液撒了一地,一只三眼遁地虫被他成功杀死。
三眼遁地虫是一种擅长遁地,身披鳞甲,且极为强大的灵兽,其眉心的独眼更有着辅助突破境界的妙用。
此次,这个年轻人也是拿出了全部身家,买了不少阵法,才一步步引诱其上钩。
最终经过三轮血战,自身以身负重伤为代价,才将其彻底杀死的。
虽然伤势很重,但年轻人依然很是开心。
三眼遁地虫的眉心独眼他是要自己留着将来用的,鳞甲血肉也能卖掉,弥补一下自己的各种开支。
他所在的位置各种灵材资源少得可怜,他又还是个散修,修行天分也不太好,更是要精打细算。
三眼遁地虫身上每一丁点能用的地方,都不能浪费。
可就在他准备收起遁地三眼遁地虫的时候,一把飞剑却突然出现,猛地朝他袭来。
他大惊之下赶忙挥出长刀抵挡,但反震之力轻易就将他撞得倒飞了出去。
双方的实力根本不在同一个级别!
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感受着自己的伤势又重了三分,连自己好不容易狩猎到的遁地三眼虫,也被飞来的两个人收走……
这个年轻人虽然明知道自己实力不如对方,但依旧怒火冲天。
“你们到底是谁,竟然如此无耻?”
他愤怒地喊道:“这明明是我的收获,你们连脸都不要了吗?”
回应他的,是一个气势滔天的掌印。
对方控制着力量,将他扇翻在地,再次加重了他伤势的同时,却刻意没有将他杀死。
“你一个小小散修,也敢在我们面前咆哮,好大的狗胆!”
一个桀骜男子自傲道:“至于我是谁,老子是万圣宗雷氏的雷鸣!怎么,凭你也想报仇吗?”
凝血中期雷鸣一个闪动,将大脚跺在年轻人受伤的胸口上,狠狠地踩断了他两根肋骨。
感受着断骨刺入肺部的剧痛,年轻人却忍痛咬牙,一声不吭。
“哈哈,不说话了?你的骨头可没你嘴巴这么硬!”雷鸣大腿再次发力。
“啪!”第三根肋骨也应声断裂。
但这个年轻人虽然已经痛的紧皱眉头,几乎要将牙齿咬碎,但却依然一言不发。
“咔嚓,咔嚓!”
雷鸣见年轻人不肯求饶,又是两脚,将他的两条胳膊踩断,而后将他的储物袋也抢走。
做完了这些,雷鸣依旧没有尽兴,他又将年轻人的本命灵器抓到手里。
“啪”他双手一发力,长刀被当场折成两截。
看到这一幕,年轻人的泪水终于流了出来。
这把长刀跟随他的时间不长,但他却是真的倾注了全部的心血在培育……
可此刻,却被无情的毁掉了。
雷鸣一脚踩在年轻人的脸上,用力地磋磨着笑道:“狗一样的东西,既然认不清自己的身份,我今天就给你个小教训。”
说罢,他一脚狠狠地踹在年轻人的脸上,将年轻人从地面上踢地腾空飞起。
等年轻人重重地砸在地上,雷鸣才带着他的仆从大摇大摆地离开。
许久之后,年轻人从强烈的眩晕和痛苦中清醒了过来。
感受着胸腔和双臂的断骨深深地刺进了血肉中,颈骨上也满是裂纹,年轻人催动灵力想要调整一下身体——
但却失败了。
雷鸣最后的一脚给他造成的伤势比之前都要重得多,他能调动的灵力比启灵境都远远不如,仅有一两丝。
这点力量,连让他翻身都做不到,更不用说恢复伤势了。
“哗啦,簌簌……”
时间一点点过去,小平原上不知何时又刮起了风雪。
察觉到生命力和体温一点点流逝,年轻人双目呆滞,彻底认命了。
他脑袋轻轻一歪,将肿胀的右脸贴在雪地上,一大口鲜血混着几颗牙齿,从嘴巴里流了出来。
殷红的血液染透了积雪,显得分外妖艳,但这抹妖艳很快就被满天飞雪掩埋。
就在他被冻得意识不清,即将彻底昏厥的时候,他模糊的视线中却出现了一个人影。
这个人极为苍老,脸上有着两道刀疤,但却满是慈祥之色。
老人查看了他的情况后,没有犹豫,张开灵力罩为他挡下了漫天的飞雪。
此后又轻轻喂他服下一颗丹药,并将药力化开,帮助他恢复伤势起来。
三天后,一个屋顶堆满了积雪的木屋里,已经大大好转的年轻人向老人讲述了自己的经历。
老人听了之后沉默了很久,才笑道:“如果你不嫌弃,可以跟着我修行一段时间……”
此后,这个年轻人就一直陪伴着老人修行。
老人一边帮他重铸本命灵器,一边教他各种修行技巧和阵法知识。
年轻人没有探究老人的名号和来历,老人没有多问年轻人的姓名和过往。
二人就这么相依为命。
期间,他们也曾多次去狩猎灵兽,但因为位置不好的原因,各种资源实在太少。
他们的大部分收获,都被其他散修,和四处敲骨吸髓的飞尘四宗抢走了。
这使得年轻男子心中越来越阴暗,对这个世界越发痛恨起来。
好在老人反复劝说,才没让他彻底陷入疯狂。
“这个世界的确恶人遍地,且他们往往占据着大部分资源和地位……但终究,数量更多的,还是那些好人。”
五年之后,老人终于迎来了他的寿元终点。
老人早已看透了生命,并不觉得悲伤,但年轻人却心痛不已。
他泣不成声地问起老人的一切,不想再对这个对他如父如母,有救命大恩的老人一无所知。
即使老人不可能再活下去,他也要知道老人的过往,以后也能有念想。
老人沉默了很久,才开口道:“我是一个叫做‘玄洛宗’的隐秘势力的传承人……”
“这个宗派早就被飞尘四宗覆灭掉了,我所做的,不过是一些可笑的坚持罢了。”
老人向他缓缓讲述着玄洛宗以往的风光、被围剿的惨痛,以及,他们这些传承者的隐忍和坚持。
“复仇?我也想复仇,彻底了结了当初发下的天道誓言,但太难等了!”
“直到今天,其他支系的玄洛宗传承已经全部覆灭,仅剩我!”
“仅剩我这个几经波折,丢失了近半记载,传承了两百三十五代的最后一支了!”
“但玄洛宗宗门始终没有出现,我也找不到宗门所在。”
“又是飞尘四宗!”
年轻人咬着牙愤恨道:““请您把加入仪式告诉我吧,我愿意成为新一代的玄洛宗传承者。”
“我发誓,我一定会将这份永世不灭的大恨传递下去。直到有一天,有人能彻底扳倒飞尘四宗!”
老人摇头道:“加入玄洛宗并没有什么仪式,仅仅是发下天道誓言,要坚持传承和报仇而已。”
“而且你也不必加入!我已经吃够了这种苦,不想你也背负这么重的担子。”
年轻人坚定地摇了摇头,当即发下天道誓言,成为了老人下一代的正式传承者。
老人见他如此坚持,倒也没有再劝,而是交代起了他的身后事来。
年轻人听他说完后,赶忙问道:“我还不知道您的名号呢?”
老人气息逐渐微弱,但依然笑道:“我名号‘白河道人’!你呢?”
“我也不知道你的名号、姓甚名谁呢!”
年轻人感受着白河道人的生命气息开始不断消散,双眼忍不住流下泪来。
他在白河道人满是期待的眼神中缓缓开口:“我的名字,名号已经不重要了。”
“从今天开始,我将继承您的名号,我就是新的‘白河道人’。只要我还活着,您将永远和我同在。”
年老的白河道人闻言,双眼含笑,停下了最后的呼吸。
年轻的白河道人放声大哭,在无尽的悲痛中为恩人立下了坟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