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枫不在意道：“危不危险的你就别管了，你就说有没有办法吧。”
    “没有！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疯，拿自己的命不当命？”
    郑绝一一口回绝道。
    然而，早就知道郑绝一阵法境界高得离谱，徐小枫怎么会轻易放弃？
    “那我不管，你好歹也是阵法一道有数的高手！”
    “你替我设想一下，如果真要这么做，有哪些需要注意的地方。”
    郑绝一闻言，没有一如以往的回怼，反而认真思考了起来。
    许久之后，他开口道：“在身体上篆刻阵法，除了篆刻的准确性外，最大的问题其实是在布阵环境上！”
    “你参悟了那么多阵法，应该也明白，常规布阵之法，即使是比较中正平和的阵法，在布阵环境上也是有一个基本要求——稳定！”
    “如果承载阵法的环境不稳定，那么阵法很容易就会被破坏掉，甚至引发阵法崩溃和爆炸。”
    “所以，人体的皮肤血肉以及神魂，都不能作为阵法的载体和篆刻对象。”
    “因为它们时刻都在跟随你自己的修行而缓缓变化，并不够稳定。”
    “除非你能刻印完阵法后就一动不动，否则……”
    徐小枫听到这里，眼中并没有失望，而是闪过了一丝光亮。
    “那肯定是不行的，不能因为布置阵法，就让自己原地坐一辈子。”
    “也就是说，篆刻对象和载体只剩最后一个选择了，那就是骨头！”
    郑绝一闻言笑道：“正是！骨头本身够硬，跟随你修行时，发生变化的余地远比皮肤血肉小得多。”
    “而且灵兽的骨头向来都是可以用来篆刻阵法的，人的骨头当然也可以。”
    “不过我要提醒你一点，如果你真的要在自己身上篆刻阵法，在达到目的之后最好赶快将阵纹清除掉。”
    “因为肉身有太多的未知，万一出现意外，阵纹形成了永久固化，影响到你的战力发挥或者境界突破，那就得不偿失了。”
    “最后一点，你现在可别在这会儿尝试。”
    郑绝一瞥了徐小枫一眼，郁闷道：“你小子把自己玩死了不要紧……”
    “要是连累我拿不到万欲溯魂果，老子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徐小枫闻言，略微尴尬了起来。
    他刚才被郑绝一一顿点拨，如同拨开云雾见青天，确实恨不得立马尝试一番。
    低头思考了一会儿，徐小枫回想起郑绝一刚才的话，突然狐疑了起来。
    “你刚才说常规布阵法需要稳定，难道还有非常规布阵法，可以在不稳定的环境下布阵？”
    郑绝一闻言，却罕见地沉默了。
    许久之后，他才缓缓开口道：“这你就别管了，现在知道太多不是好事。”
    “将来等你足够强的时候，自然会接触到的。”
    眼见郑绝一不肯开口，徐小枫也只得作罢。
    “行了，没事的话我就给你讲解百炼兵煞阵了。”
    “百炼兵煞阵的阵纹主脉其实和刚刚给你讲解的覆水环流阵，有一定相似之处，但最重要的却是这一块儿的阵纹……”
    “因为它代表的，是整个百炼兵煞阵的最核心功能——提取！”
    “提取不同灵器，在蕴含同一个方面的特性，比如锋利、坚固上的本源灵力……”
    听到郑绝一的讲解，徐小枫莫名产生了一股通透感。
    既然不同形状的不同灵器，也会存在某方面相同的特点，那么阵法呢？
    各种阵法需要的布置环境不同，功能不同，催动方式和威力也不同，那么它们是否存在什么共同点呢？
    几乎在一瞬间，他就想到了一点——灵气！
    不管是现在的修行体系还是阵法，都是以灵气为根基发展起来的。
    但徐小枫显然对这个太过表象的答案不满意，继续思考了起来。
    随着他的深入分析，他对阵法的各种理解也开始以新的方式重新展开……
    固灵阵、汲水故土阵、眩光阵、阻风阵……
    一种种阵法、阵纹被他不断深究、剖析原理。
    终于，徐小枫并没有找到这些阵法的共同点，但是——
    他认识到了所有阵法的本质！
    这一刻，他于意识和记忆深处存在的阵法世界豁然开朗，仿佛冲破云霄，得见光明一般。
    原本的阵法瓶颈，那层阻挡他向高级阵法进军的瓶颈薄膜，此刻陡然破碎，彻底不复存在。
    飘忽之间，徐小枫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得到了升华。
    阵法瓶颈的突破不同于修行瓶颈的突破。
    虽然悄无声息且无形无质，但因此产生的智慧感和对中低阶阵法的俯视感，却是任何手段都无法比拟的。
    “这部分阵纹跟刚才的提取阵纹作用是相反的，一旦……喂，你特么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原本听阵法讲解极为认真的徐小枫居然分心了，郑绝一自然极为不满。
    可刚发完牢骚，跟徐小枫对视之后，他的声音却戛然而止。
    因为他发现，徐小枫的眼神，不知何时已经变得极为深邃，且散发着一种智慧之光。
    内心虽然隐隐有了猜测，但郑绝一还是不敢相信。
    他有些懵圈地问道：“你怎么了？”
    徐小枫风轻云淡道：“你之前不是说，我悟性不错，说不定待会儿就开窍，阵法瓶颈会自然突破吗？”
    “所以？”
    “所以，我刚才开窍，瓶颈突破了！”
    郑绝一闻言，又急又气，脸色纷乱至极，彻底呆住了。
    自己不过是随口一提，他怎么就真的突破了呢？
    以前自己突破的时候，花了多少时间，吃了多少苦头？
    怎么到别人这儿，就变得这么容易？
    才两年不到，阵法境界跟窜天猴一样蹭蹭蹭往上涨，简直特么离谱到家了。
    他即想不通，又觉得委屈——没有这样欺负人的！
    天道大老爷你都不管管的吗？
    “不生气不生气，反正他都是跟我学的阵法，也算是我的阵法传人了。”
    许久之后，郑绝一才将无尽的纠结压下，重新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
    “你小子还真是怪胎……这第二个阵法瓶颈可不是量的积累可以突破的，一般要有特别的领悟才有机会。”
    “所以，你刚才到底领悟到了什么？”
    “我领悟到了本质，所有阵法的本质！”徐小枫笑道。
    郑绝一眉毛一挑，对徐小枫出的回答有些意外。
    他不由认真道：“说说看！”
    “阵法的本质虽然各不相同，但都可以归结为一个东西，那就是——知识！”
    徐小枫神采飞扬道：“就像覆水环流阵，如果要彻底理解、吃透它，就需要学会流体分流原则和流量大小的计算。”
    “甚至还要懂得各种液体或者灵材的重量、灵力腐蚀等不同特性。”
    “又比如一个简单的阻风阵，也需要实地考察，确认风中的灵气浓度，并学会风流预估和过力回调设计法。”
    “这样才能在更节省资源的同时，完美地发挥出它的预期功能。”
    “本质上来讲，阵法就是在一定的规则基础上，对知识的高级运用。”
    “参悟阵法，本质上是在学习各种知识的同时扩宽自己的眼界，加大自己的知识库储备。”
    郑绝一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能有这份见识和想法，你也配得上阵法宗师的名头了。”
    “其实我早就清楚阵法的本质了，之所以没有在给你的低阶阵法书里注明，就是怕你和其他学习者，为了突破瓶颈而刻意去学‘知识’。”
    “直接告诉你阵法的本质，让你拿着一堆知识狂学，不仅一点用都没有，反而会让你执着于表象和错误的方式，离瓶颈突破越来越远。”
    “而现在，你依靠认识到阵法本质这一点突破瓶颈，其实是非常不错的。”
    “这代表不管你以后研究什么阵法，或者侧重那个方向，都不会走入歧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