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言从容道：“皇上还记得臣早前告诉您的‘炸药’么？”
    唐韵怔了一怔，道：“你不会是想说，你给夏蓬的兵器，便是……”
    陈言没有再隐瞒：“不错，便是炸药。”
    唐韵失声道：“那物不是只能用在大炮上，或者埋设在地下么？”
    陈言解释道：“炸药的形态是可以多变的，臣令人以软布将其封为厚片状，加设引线等物。夏蓬周身衣物夹层内，放了数十片这种火药，只消用火焰引爆其中一处，便可引爆周身所有炸药。在较为密闭的空间内，会形成极大的杀伤。”
    自打研制出炸药后，青山县研究院就一直在研究炸药的各种用法，这种人肉炸弹的炸药便是其中之一。
    搜身的人摸进去，会首先摸到两层夹层的棉布，里面的火药便不易被摸出来。
    不过当初陈言设想的并不是给夏蓬用，而是另外找人。只不过恰好遇上夏蓬谋反，遂直接以他为敢死队，也省了再另找死士的功夫。
    作为回报，陈言早就与夏帝说明过，留夏蓬全族性命，只驱赶流放。
    唐韵大感兴趣，又详细询问了一番，越听越是惊异：“若此物可大量配予我大周军，何愁外敌来犯！”
    陈言叹了口气，道：“臣也是这么想的，然炸药与大炮之制作不易，每一斤炸药，均要消耗十数两银子。至少如今难以大量启用，只可用在要紧之时。”
    唐韵忍不住道：“上回对付大夏军，你不是用了那许多？”
    陈言哀声叹气地道：“那已是臣所有家底，后来又赶制了一些，但也就将将够在大周号上使用。皇上，大夏那一仗，臣差点没把家产亏了个空，如今哪还有银力去制作大量的炸药？”
    唐韵轻哼一声：“哼，又想要钱？”
    陈言苦着脸道：“不不不，臣绝无此意。当然若是皇上非要赏赐些许，稍补臣那些个损失，臣自然也不能推托。”
    唐韵若无其事地道：“行，你去找何爱卿罢，国库有多少银子，尽皆给你便是。”
    陈言一愣，没想到唐韵如此爽快。
    事实上他当初那场大战，确实耗银极巨。不过他更清楚，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私产损耗的时候，各国蠢蠢欲动，大周若不迅速建立起威望，回头必受大难。
    这些银子，他本来没打算再跟唐韵要回来，方才也只是装个穷卖个惨，以免她狮子大开口再跟她要炸药，结果她居然答应了？
    “皇上此话当真？”他有些难以置信地道。
    “金口玉言，岂会胡说？”唐韵神色自若地道，“你只管去便是，若是何爱卿不肯，那就教他来见朕，朕亲自与他分说。”
    陈言这下是真懵了。
    他当然不缺钱，这年许的日子，青山县渐渐将生意拓展开来，生意范围覆盖了民生、娱乐、基建甚至军事等多个方面，说一句日进斗金毫不为过。
    而且最重要的是，陈言生意规划中的未来核心业务——青山银庄，已经在京城站稳了脚跟，渐渐占据了京城市场的大部分。
    超乎他人想象的经营模式，加上独辟蹊径的经营策略，使得别的银庄根本没法留住客户，渐渐难以支撑。
    其中损失最大的便是原本的行业龙头财记银庄，银庄东家本来恨得牙痒痒的，甚至还想暗中动手脚捣乱，可自打探听到青山银庄可能与陈言有关系后，财记银庄便再不敢乱来，只能坐视客人流失。
    除非他们也学着青山银庄的经营模式来做，否则根本没办法改变如今的势头！
    然而存银给息这种模式，风险太大，强如财记，也不敢贸然跟风，只能寄希望于时日长久之后，青山银庄自己撑不下去。
    只是没想到的是，这种消极应对方式，等来的是青山银庄不但越开越红火，还往京畿地区附近的县城多开了分庄，生意越做越大。
    真要说银子，只怕如今大周的国库，哪怕是在恢复了这么久之后，也未见得有他小金库丰盈。
    “那臣可就不客气了。”陈言拿不准唐韵的意思，索性豁出去了。
    “去吧去吧。”唐韵露出一抹难得的俏皮神情，“朕就不留你了，速速去取用银两，多多制作一些炸药。”
    离开皇宫时，陈言心里还在琢磨这个事。
    其实青山县的火药制作一直没有耽搁过，如今唐韵各方面都尽量予他方便，大周境内的矿源即使没被他拿下，也是全力配合他的需求，以极低的价格向他供应。真要再有人敢来入侵大周，他随时可以再拿出几十门青山炮大干一场。
    但这些事只能自己知道，底牌不能尽现，这是他做人的原则。
    唐韵自然不知道这些，难道她是真心觉得他现在囊中羞涩，所以才给他这机会？
    算了，多想无益，找老何要一要就知道了。
    他心念一转，心思已到了楚帝遇刺之事上。
    不出意外，楚帝遇刺身亡的消息很快就会传遍诸国。
    各国多半会有和唐韵相同的疑问，必会派使臣以最快的速度过来询问。不过这事靠解释没用，唯有让时间证明他的判断无误。
    如此一来，至少能争取一到两年的缓冲，若是太子和大皇子都争气点，说不定能争取个三四年。数年之后，双方大战开启时，大周将是不同的大周！
    陈言一边琢磨一边到了地官尚书府，何进尧正好在家里奋笔疾书，写一份谏言。
    “哟，老何！这字儿写得挺溜的嘛。”陈言也没等人通报，直接进了书房，一眼就看到何进尧在写东西。
    “嘿，天师大人过誉了，老夫还在练习。”何进尧笑了笑，看了看手里的自来水笔。
    陈言早几个月前，就已经让人开了一家笔店，专销自来水笔，这段日子在京城火得不行。
    其便利性和书写效率均远胜过去的毛笔，短短几个月便已大获成功，从年轻人开始到老头老太太，受众跨度范围相当大。
    唐韵也着手在朝内推广，朝中臣子也都渐渐适应了自来水笔，所有对内的奏章和文书均更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