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
漆黑的天幕之下,深红色的熔岩自断裂的山崖间翻滚,压抑的红芒映照在黯淡的乌云之上,整片天空都浸染血色。
一道身影洞穿虚空,身背六翼站在最高的那座熔岩山峰顶端,米迦勒熔炉般的眼眸凝视着周围,金芒好似潮水以祂为中心散开,仿佛一轮金色烈阳高悬血色天空之下。
“你以为藏在这里,就能瞒得住我?”
米迦勒冷哼一声,伸手在头顶的天空虚握,一柄宽大的金色巨剑虚影被祂握在手中,朝着身前那座高耸熔岩山峰,凌空一斩!
一道金芒刹那间划过天地,深红色的山峰之上,一道细密的金丝浮现而出,紧接着无尽的金芒自山体内部奔涌而出,整座山峰都从中央轰然爆开!
咚——!!
沉闷的巨响卷携着黑色的烟尘,在空中飞舞,一个身穿残破神袍的老人自山峰之下走出,脸色阴沉的看着头顶悬浮的米迦勒。
老人的左眼深邃无比,右眼却只剩下一只空洞的眼眶,无数猩红蠕虫在其中扭动,组成一只诡异的红色眼球。
“奥丁?”米迦勒的目光落在那只红色眼球上,眉头微微皱起,“我说怎么感知到了一丝克系神明的气息……原来你已经臣服于它们了。”
奥丁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冷意,淡淡开口,“它们是它们,我是我,这只是一种合作。”
奥丁摆脱道德天尊与毗湿奴之后,无法回归阿斯加德,便一直藏身在地狱遗址,却没想到米迦勒竟然降临地球,还回到了这里。
“合作?”米迦勒的目光似乎要看穿奥丁的心神,“当年我主登月封印克苏鲁的时候,你也参与了,你应该知道那群怪物有多可怕,和它们合作?你真的觉得它们会帮你?
你已经登临至高,战力堪称地球最强,为什么还要冒这个风险?”
奥丁缓缓闭上眼眸,摇头道:“你们不会懂的。”
米迦勒握着金色巨剑,周身的神力急速涌动,凡尘神域瞬间覆盖了地狱的每一个角落,如同即将开启裁决的神圣天使,以质问的语气说道:
“那我换个问题……盗取约柜,是克系众神指使你这么做的?它们怎么知道那里面有什么?”
奥丁眉头一挑,没有说话。
“五十年前,破坏月球封印的,也是你?”
奥丁依然沉默不语。
见奥丁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米迦勒周身的神力越发的璀璨,祂手握金色巨剑,摇了摇头:
“算了,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只要跟月亮上那些东西扯上关系,就必须死。”
米迦勒背后遮天蔽日的六只羽翼一震,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一道金色的剑芒切开空间,直接斩向奥丁的脖颈!
奥丁披着残破的白色神袍,静静的站在原地,那张满是皱纹的脸庞上,猩红的虫眼缓缓转动,他淡淡开口:
“若是在月亮之上,你脚踏天国本源残片,我确实不是你的对手……但在地球,就算你有凡尘神域,想杀我也没那么容易。”
奥丁轻抬手掌,周围的时空急速扭曲。
璀璨的金色巨剑尚未触碰到奥丁的脖颈,便被一只满是皱纹与斑点的苍老手掌,死死的攥在掌间,好似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墙体,根本无法斩入半分。
米迦勒的眼眸微眯,一抹金芒刹那闪过剑身。
刺啦——!!
金色巨剑直接越过了那道无形墙体,直接将奥丁的手掌从中斩成两半,奥丁的瞳孔微缩,下一刻便闪现至数十里外的天空之下,他皱眉看着远处的六翼炽天使,缓缓放下了断裂的手掌。
无数红色小虫自他的血肉中爬出,扭曲着修复着那只断掌,呼吸之间便恢复了原样。
“这就是奇迹么……都说你米迦勒是天国第一战力,现在看来,果然名不虚传。”奥丁的声音在天空下回荡,那只深邃的左眼闪烁着森然杀机,“只要你还活着,月球的封印就几乎不可能被打破。”
“想帮那些怪物杀我?”米迦勒单手握着金色巨剑,洁白六翼在深红天幕下轻轻扇动,光明下的脸庞如冰山般冷峻,“就凭你,还做不到。”
祂六翼轻扇,身形再度消失在原地。
奥丁眼眸闪烁着精芒,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片刻后,他抬起指尖对着深红的天幕轻轻一划。
黯淡的天幕之中,一道白色的裂缝破碎开来,无数灰白色的灰烬如同倾倒而下的积雪,纷纷扬扬的洒落在地狱之间。
米迦勒飞至半空,便停下身形,祂伸手接住一片灰烬,眉头微微皱起:
“……这是什么东西?”
奥丁瞥了祂一眼,双手凌空一扯,硬生生将地狱撕开了一道缺口,身形一晃便消失无踪。
“你逃不掉的。”米迦勒见奥丁离去,当即化作一抹金芒紧跟其后。
从目前的情报来看,五十年前破坏月球封印的,以及夺走约柜的都是奥丁,米迦勒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任他离开。
两位至高神接连撞破地狱边境之后,这座曾经的恶神之国,再度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纷扬的灰烬自天空中那道裂缝洒落,如雪花般铺在深红色的大地之上。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道黑影自地狱的各个角落走出,站在这片灰烬之雪下方,仿佛一群正在接受洗礼的虔诚信徒。
……
天国。
随着两位至高神气息的离去,地面终于停止摇晃,林七夜三人站在空无一物的木盒前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苦涩。
“也不知道,炽天使能不能把约柜追回来。”安卿鱼叹了口气。
“那个层次的事情,已经不是我们可以插手的了。”林七夜摇了摇头,“还是先回船上等消息吧,拽哥还在等我们。”
“嗯。”
“……”
三人围站在高台边,看着彼此,空气突然陷入沉寂。
“祂有说,我们该怎么回去吗?”江洱试探性的开口。
“……好像没有。”林七夜表情古怪无比。
“祂只说了进来的方法,没有说离开的。”安卿鱼沉默片刻,“也许,流程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