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阎冰!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这样做未免有些太不负责任了吧!音乐节还有两个月就要开始了,你说走就走?”
今天的天气令人很是难受……
天空中层层乌云叠在一起,看不到些许阳光,也感觉不到一丝凉意,反而闷得人透不过气,让人恨不得一头扎进冰凉的水池子里,而最令人感到恼火的,就是外面没有一点要下雨的迹象,那些乌云就像锅盖一样,只是静静的扣在这灰暗城市的上方。
如今,在livehouse的练习室中,只有林天瑶和张雨童两个人。由于空调坏掉的缘故,二人只得在这昏暗的小屋里忍受着令人无比难受的闷热。
今天乐队的人并没有到齐,接下来自然是无法练习的,所以张雨童并没有打开室内的灯。虽然聊胜于无,但女孩还是认为,关上那看着就让人烦躁的白色灯光起码会让人觉得凉快一些。
哪怕是心理作用也好……
汗水顺着张雨童白嫩的面颊滴落到练习室的木地板上,发出了啪嗒啪嗒的声响,但那微不足道的声音随即便被林天瑶的喊叫声淹没了。
“阎冰!你到底是几个意思?你打了许嵩就想跑吗?把话给我说清楚!喂!喂!”
“我都跟你说了那个弹吉他的就他妈是个臭傻x!你听不懂吗?总之我不干了!”
“喂!喂!阎冰!”
能听到手机中传来一个女孩的叫骂,接下来便是电话挂断后发出的忙线声。在争吵之后,屋内变得无比安静,就像是一个所有空气都被抽走的真空空间,令人窒息。
“天瑶…姐……”
“干什么?”
“那…那个,阎冰不来了吗?”
“……”
“天瑶姐您别生气,咱们可以再找一个主唱,以您的威望,咱们乐队肯定很快就能再招到一个主唱的!所以您别着急,我们肯定有办法!”
“……”
没有回应,矮个子的金发女孩只是死死的攥着手机,背对着与她搭话的女孩,垂着头呆呆的看着练习室的木制地板。
“天瑶姐,那个…实在不行,就咱们三个人上呗!和以前一样!我打鼓,廿华哥键盘,您一边弹吉他一边唱歌!这样不也挺好吗!”
“这样一点也不好!!!”
林天瑶大吼着,喊叫的声音在练习室中回荡,顺带粗暴的甩开了张雨童拉着自己的手。
“从乐队组建到现在,我筹划了多一年的时间,拒绝了多少家娱乐公司我都数不清了!现在,我好不容易和一家公司谈好了条件,剩下唯一的关键就是咱们在这次音乐节上的表现,可事到如今却给我搞出这种事!人家需要的是一支像模像样的乐队,而不是三个人组成的自娱自乐小团体,你难道不明白吗?”
“天瑶姐您就一定要出道吗?我们三个人之前在livehouse演出不也能赚到钱吗?您就不要在乎出不出道的事情了!就咱们三个一起不好吗?”
“一点都不好!雨童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我哪里不懂了!我也是乐队的一员!我看现在不懂的是天瑶姐吧!您是不是被欲望蒙蔽了双眼,出道就真的那么重要吗?”
“你说什么?”
一直背对着张雨童的林天瑶猛地把身子转了过来,仰着头死死的瞪着比自己高一头的张雨童。
像是看陌生人一样的眼神,里面带着无与伦比的愤怒,可如果仔细观察便能发现,金发女孩的眼眸显得有些湿润,在那些许浮在眼球上的液体中,能看到蕴含在那眼神中的其它情感。
失望、懊恼、不甘,以及因奉浼而流露出的无尽伤感……
可在张雨童眼里,这个女孩现在能看到的只有林天瑶莫名其妙的怒火。
“我是想说!天瑶姐最近是不是有点太在意名声和钱了!我不想看到这样的天瑶姐!”
清脆的响声在练习室回荡着,刚才还充斥着争吵声的小空间瞬间安静了下来。林天瑶抬起的手还悬在空中,而张雨童则捂着自己的脸颊,任由泪水顺着鼻翼两侧滑落成行。
“我来的……是不是不太是时候……”
慢慢的推开了门,廿华小心翼翼的询问着,尽管不知道这间黑暗的小屋里之前发生了什么,但廿华还是想尽可能缓和下屋内那让人喘不过来气的氛围。
“那弹吉他的,许嵩呢?他怎么说?”
“队长,他…没在医院,我问了下当班的护士,她们说许嵩昨天晚上就出院了。我有给他打电话,他说以后不会来乐队了。”
猛地把手中的手机以极大的力度直接扔到了墙上,禁不住这冲击力的手机自然是被摔了个粉碎,而林天瑶这一举动所带来的冲击力也彻底镇住了刚进门的廿华和之前哭个不停的张雨童。
什么话都没有说,林天瑶径直冲出了练习室,门与门框相触发生的巨大碰撞声让人不寒而栗。
“阎冰,也不来了吗?”
廿华问着蹲在地上啜泣的张雨童,可对方没有回答,只是哭的更加厉害,而外面一直懒得动弹的乌云此时却开了眼,酝酿已久的大雨终于洒落在这灰暗的城市之上,开始洗涤附着在这座城市上的污渍与灰尘。
雨下的很大,飞速下落的硕大雨点砸在窗玻璃上,让人感到害怕,甚至到了怀疑屋内的窗户能否承受住这茫茫雨点攻势的地步。
“不行…不行…我要去给天瑶姐送伞,天瑶姐没带伞就走了!”
“雨童……”
“这样天瑶姐会被淋湿的!天瑶姐会生病的!这样下去……天瑶姐……”
“雨童!”
略微提高了些许声调,廿华将打算夺门而出的雨童拉了回来,即使到了现在,女孩的泪水还是止不住的往外流,瞬间就湿润了廿华宽大的手掌。
“廿华哥,你说,天瑶姐会不会不要我了!我总觉得天瑶姐最近变了!天瑶姐是不是嫌弃我了!”
摘下眼镜,尽管练习室有着不能吸烟的规定,但此刻廿华还是忍不住,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烟,将即将落下的烟灰弹到自己刚才喝过的矿泉水瓶里。
“听着雨童,今天过后,咱们的队长可能表面上会变成另外一个人,但她的本质永远不会变,她更不会抛下你,雨童你只要明白这些就可以了,其他的都是我们这些大人该操心的事情,雨童就不用管了,所以现在就让队长一个人静一静,她有事情需要思考。”
“那廿华哥能帮上天瑶姐的忙吗?”
“……”
嘴里含着肯定的话语,但廿华没有立刻说出口,直到他望了一眼雨童那如琉璃般剔透的双眼之后,方才吐出一缕白烟,用尽可能让人听起来感到坚定的语气给了张雨童答案。
“我会努力帮助咱们的队长的。”
渐渐的,屋内不再能听到女孩的啜泣声,只剩下雨水疯狂敲打玻璃发出的声音,但那声音不再像之前那样令人感到发毛,反而能为心田播撒一片宁静。情绪有所缓解的雨童也站起身来,坐在了廿华身边。见张雨童坐了过来,廿华顺手掐掉了手中的香烟。
“廿华哥,你说,天瑶姐是不是变了……”
“具体,哪方面?”
尽管刚才廿华已经就这个问题给予了张雨童答案,但现在这个男人更想听听冷静下来的女孩会给出怎样的说辞。
毕竟,刚才那个节骨眼,廿华心里清楚,自己也并非处于一个冷静的状态。
“我觉得,天瑶姐最近有些太功利化了,好像为了出道有些不择手段……我知道不能这么一直悠哉下去,但就因为阎冰和那个弹吉他的小哥离队,天瑶姐至于发这么大火吗?不就是一次音乐节吗?明明天瑶姐之前拒绝了好多公司,再找一家不就行了,不一定非给在这次音乐节决胜负吧……”
“……”
“廿华哥?”
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位小妹妹提出的问题,廿华把目光转向外面被雨水歪曲的城市。此时此刻,廿华很想再点上一支烟,但碍于张雨童就在自己身边,廿华还是没有那么做。
而至于怎样回答张雨童的问题,廿华既清楚却又无所适从。
“说实话雨童,我只能告诉你,队长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咱们好,当然这一切行为多多少少掺杂着队长的些许私心,所以,该怎么说呢,我觉得咱们应该多给予队长一些宽容与支持。”
“可是……”
“这样雨童,我换个问法,你会丢下队长不管吗?”
“廿华哥你说什么呢!我就算死也不会丢下天瑶姐的!”
蹭地站起身来,雨童用略显愠怒的眼神望着坐在一旁的廿华,而对方只是嘴角上扬了些许,在叹了一口气之后,便示意雨童坐下。
“雨童,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队长为咱们做的够多了,咱们能依靠队长,而队长却没有人可以依靠。”
“为什么?队长可以依靠我和廿华哥啊!”
“要说你还是个孩子呢,还是希望你能多多考虑一下队长的感受啊……”
“我……”
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张雨童很想反驳,但体内产生的生理反应却迫使其把想说的话咽回到了肚子里。
“雨童,你还记得去年队长住院的那一个月吗?”
“记得……”
“当时你可能把全部精力都集中到照顾队长身上了,所以可能没注意,那一个月来,除了你、我还有老黄,就没有其他人来看过队长了,甚至连队长的父母都没露面。”
在听了廿华的话之后,张雨童的身体不由得一抖,就像廿华所说,女孩当时确实忽略了这个显然易见的奇怪问题。
就算再不济,林天瑶的父母也应该到场,张雨童是这么想的,然而事实就像廿华说的一样。
不算自己和廿华,除了老黄根本没有人来看望过林天瑶。
没有在意发愣的张雨童,廿华继续往下说着。
“还有一个问题,雨童你难道就不觉得奇怪吗?队长年纪并不大,还在读大学,可她哪来的这么多钱?怎么想都不太对劲吧?”
身体再一次颤抖起来,张雨童完全没有办法无视廿华的说辞,在把自家键盘手的说法混在一起之后,张雨童的脑中冒出了些许可怕的想法,但还是不太能明白廿华想表达什么。
年轻的女孩意识到了不对劲,但还不知道其中蕴藏着什么,只是用略显惊恐与不安的眼神望着廿华。
“怎么,还不明白吗?是吗,原来是这样啊,老黄没跟你说吗……”
“廿华哥,你别卖官司了,到底想说什么啊!天瑶姐到底怎么了?”
“亲人、朋友,这些队长都没有了,她现在在这个世界上已经孑然一身了,我这样说,雨童你能明白吗?”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天瑶姐……”
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再次从张雨童的眼眶中渗了出来。用白皙的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女孩带着哭腔不依不饶的问着身旁的伙伴。
“那,那我们算什么,我们难道不是天瑶姐的朋友吗?”
“在我看来,我们应该算是队长的累赘吧……”
“怎么会……那我们,我们岂不是一直在拖累天瑶姐吗?”
“也许吧,如果队长不是抱着那虚无缥缈的梦想,不是怀揣着那种带着我们一起名扬立万的白日梦,凭她自己的本事,也许早就是个大红人了吧!所以说……”
说罢,廿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蹲在了雨童的身前,慢慢挪开了女孩掩住自己面部的双手。
这一刻,键盘手与鼓手双眼的视线交织在一起,两个人互相注视着对方,像是要把对方彻底看穿一样。
“队长,呵呵,既然林天瑶这个女人,怀揣着那无聊的责任心带我们一起走到了现在,那我也想告诉队长,累赘也有累赘的骨气。”
拉起了张雨童的手,廿华继续说道。
“不管今后发生了什么,我都会陪咱家的队长走下去,她做的所有决定,我都会无条件支持,我不知道这样做是不是正确的,但我也不想管那么多了,那雨童,你愿意站在我身边,陪着队长一直走下去吗?”
“少臭美了廿华哥!这些话用不着你说!而且我告诉你,站在天瑶姐身边,紧靠着天瑶姐的,肯定会是我!有没有你都无所谓!既然天瑶姐没有了依靠,那我就努力成为天瑶姐的依靠!”
撇去泪水,一把拨开廿华伸出的手,张雨童站起身来收拾好东西之后,便迈着大步朝门外走去。
“我要去试着做些现在能帮上天瑶姐的事,廿华哥你来不来?”
“走着。”
…
老黄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大雨瓢泼的天气,当然,前提是自己这个时候要在家休息。
灯一关,帘一拉,人往床上一躺,抄起手机叼根烟,听着雨声开始肝手游活动,饿了点个外卖,这对于老黄而言可以说是赛神仙般的生活了。外面雨水敲打窗户的声音只能让这位资深老宅男感到惬意,当然,要是再能抽出几张ssr就更好不过了。
可事情都有两面性,这种大雨天能给人带来安逸的享受,同时也能带来诡异的无限遐想……
毕竟在这种天气下要是突然响起敲门声,那终归还是会让人感到些许不安。
现在是下午三点多,没到饭点,老黄自然是不会去点外卖;自己的朋友也不多,外加自己住的地方远离市区,所以一般也不会有人登门拜访,更何况是在这种大雨瓢泼的天气。
所以,在这节骨眼响起的敲门声,还是搞得老黄有些不寒而栗。
“谁…谁啊?”
没有回应,一点动静都没有,老黄只得蹑手蹑脚的凑到门前,透过防盗门上的猫眼窥探外面的情况。
那是一个矮小的身影,小个子的女孩顶着一头金发……
只是扫了一眼,老黄便立刻认出了外面的人是谁。急急忙忙的将手机扔到一旁的床上,老黄立刻从挂在衣架上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了钥匙,打开了防盗门。
门外是浑身湿透了的林天瑶,头发和衣服上的雨水不停的滴落在地面上。
“我靠!林天瑶你疯了吗?不想活了是吧!”
完全不在乎湿漉漉的林天瑶会不会弄脏自家的地板,老黄一把将自己曾经的学生拉进了屋里,在随手找了几件勉强适合林天瑶的衣服后,便直接把林天瑶推进了浴室。
“赶紧把衣服脱了冲个热水澡,洗完澡后你先凑合穿我的衣服。”
“……”
“快去洗澡啊!愣着干嘛!你在不动劲儿别怪我耍流氓啊!难道要我帮你洗吗?”
“谢…谢谢……话说,你家里是不是什么东西烧着了……”
“你别说,是有股糊了的味道……我艹!床单让烟头点着了!”
“需要帮忙吗……”
“我的姑奶奶你快去洗澡吧!床单的事你就别管了!”
急急忙忙跑到厨房接了一盆凉水,老黄这才算是把床上的火扑灭了。
当然,被扑灭的还有老黄难得的休息日……
“唉,这都是什么事啊……”
…
“别说,你这小妮子刚洗完澡出来穿上我的衬衣还挺涩情的……”
“……”
老黄故意讲着堪比性骚扰的荤段子,要是放在平常,林天瑶早就破口大骂了,可如今,这个小个子女孩却无动于衷,这也让老黄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妹子,怎么了?乐队…出事了?”
“你怎么……知道?”
“你找我能有什么事?反正好事你没找过我……”
“对不起,下次请你吃饭……”
“行了行了,说说吧,先把热可可喝了,暖暖身子。”
“谢谢……”
娇小的双手捧起装满热可可的杯子,巧克力与奶味混合到一起所散发出的醇香外加其热乎乎的温度,驱散了林天瑶的寒意,也稍微让其心里好受了一点。
“说说吧,发生什么事了?”
因为现在不是在学校的办公室,老黄没有什么顾忌,顺手点燃了一支烟,等待着自己曾经的学生开口。
“老黄…你说,我是不是就命中注定不适合在音乐这条路上混……”
“这话怎么讲?”
“高中时加入的乐队解散了,刚上大学时加入的乐队也不符合我的预期,学校的音乐社更是一群垃圾,现在的乐队马上就要出道了,结果主唱和吉他手却突然跑了……还有两个月音乐节就要开始了,这让我到底怎么办啊!我明明都和公司谈好了!这现在让我去哪找人啊!找到了又能怎么办!”
“唉,所以你当时就应该听我的,你就不应该从日本回来!”
“我这不是想家嘛……要不是出了那档子事,我也不会回来……”
“所以呢,你打算一辈子把自己困于那件事的阴影之下吗?”
“……”
“你别怪我说话难听,活在当下的人总给往前看,不能被死人挡住去路,即便那死去的人是你的父母……”
“……”
见林天瑶沉默不语,老黄将烟灰抖进垃圾桶,然后伸手拉开了抽屉,掏出了一个信封,顺手扔到了林天瑶身边。
“这是什么?”
“里面是我日本一哥们儿的联系方式和地址,我和他前几天还联系了,他们那想要一个经验丰富的制作人,我以前和你说过的,你去找他吧,我保证你能做出自己想要的音乐。”
“说实话老黄,我不太想去日本……或者说,我想凭自己的力量打通一条通往顶点的道路,我不想依靠他人,所以……”
“唉,你可真是个死心眼啊!那你就打算在国内这么晃悠着?别告诉我你相信‘是金子总会发光’这种鬼话啊?什么‘酒香不怕巷子深’,这都是屁话!在国内,没钱没关系有的事你连想都不要想!诶,钱好像你倒是有不少来着……但捐给那些个混蛋真的好吗?”
“那是我父母留给我的积蓄,我才不会把钱花在那些bastard手上!我也不想溺死在肮脏的钱权中身不由己!只是!”
“你太纠结了林天瑶!你想要的东西太多!这世上不是所有好处你都能占到的!你总给抛弃那么一两样明白吗?你以前有那么优柔寡断吗?”
“可这次明明只差一点了!就一点点!”
“唉……在失败面前,差一点这种说辞是没有用的……”
房间里此时变得安静了,外面下了大半天的雨也终于停了下来,没一会儿的功夫,太阳就从乌云中挤了出来,开始将阳光洒向大地,而外面如今的好天气反而弄的林天瑶有些不舒服。
刺眼的阳光照在林天瑶的脸上,搞得她很不适应。站起身来,林天瑶自顾自的拉上了窗帘,之后又坐回到了床上。
屋子内的二人陷入了沉寂,彼此都不知道接下来应该说什么好。直到老黄抽完了一支烟,重新点上第二支的时候,曾经作为林天瑶老师的男人才再次张开了口。
“天瑶,你想要什么?”
“什么我想要什么?”
“你找我是来解决问题的吧?还是说你打算在我这儿换换心情,那样也无所谓。”
“现在的乐队,我想继续下去,但我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我加入的团体都得不到好结果,或者说……”
“你应该比我清楚问题所在啊……”
“什么?”
第二支烟刚抽没多久,老黄就直接把它掐掉了,认真的望着坐在床上的学生,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一言难尽。
“你去年来学校找我,跟我说音乐社的状况时,我还以为你能明白这一点,你不能……天瑶就是你要明白,有的时候你不能把所有好处都占着!让我想想,你是不是因为张雨童还有廿华的缘故,在乐队管理方面过于松懈了?”
“我感觉雨童就像我的亲妹妹一样,至于廿华,更像是一起摸爬滚打的兄弟,所以……”
“可新加入的阎冰还有……那弹吉他的叫什么来着……你对他们俩是不是有点过于信任了?你总是跟我说乐队不是过家家的地方,结果自己还是搞成了这样!天瑶,你对乐队所期望的目标非常高,既然如此,你身为队长就要有相应的觉悟!那是乐队,不是你家!我不是说你不能把他们当成家人!可是你的目标又定的那么高!现实点吧天瑶,你只能选一个!”
“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老黄……”
“不管是雨童廿华也好,还是以后新来的吉他手和主唱也罢,不要再跟队员发展私人情谊,把他们全都当工具使,把所有的话都跟他们讲明白了,只有这样才能出成绩,关键时刻你才能狠下心来。”
“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我觉得我已经……”
“你是宁愿被人一枪打中头部而死,还是打中四肢五枪流血而死?你每次都是心里想的挺好,实际上又完全做不到!要不你就干脆拿上我给你的信封去日本,那样就会轻松许多,你怎么看?”
用手轻轻触碰了那身旁黄色的信封,想将其打开一窥那其中的奥秘,脑海里一瞬间浮现出远走高飞去日本的场景。
自己在纠结什么?那些无用的自尊心又到底有什么用?为什么不能让自己活得痛快些?难道自己失去的还不够多吗?而且在这里又有什么是值得自己留恋的吗?
前面的一切,林天瑶觉得自己都可以不在乎了,可当考虑到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林天瑶无法给出明确的答案。
能不能谈得上留恋,林天瑶不知道,但她心里清楚,自己曾许给张雨童和廿华的那个充满光辉的未来,现在还没有实现。
而且,自己真的愿意做一个啃食父母遗产的寄生虫吗……
“只靠温柔与善良得不到尊重,有时必须让自己冷酷无情才能成功……是这个意思吧,老黄……”
“做好选择了?”
“嗯……”
站起身来收起床上的信封,老黄拍了拍林天瑶的肩膀,拉开窗帘望着窗外,叹了一口气。
“有时我们必须做出选择,我相信张雨童和廿华会支持你的,无论你变成什么样。”
“不就是当恶人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先不说这个,总之今晚你就住我这儿吧,等明天衣服干了再走,我去给你做点东西吃。”
“嘿嘿,麻烦你了老黄!”
借着余晖,黄金般的光芒打在林天瑶脸上,让这个女孩此时此刻的笑容显得如此灿烂,这不禁让这名音乐老师看直了眼。
那笑脸是如此美丽,仿佛能溶解世上一切令人不开心的事情。
自己的这个爱闹变扭的学生是能露出这种笑容的人吗?
一丝懊悔掠过自己的心头,老黄此时只希望,自己刚才做出了正确的决断,没有把自己曾经的学生推入火坑,并由衷希望着自己能再次见到林天瑶露出如刚才那样如天使般美丽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