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老夫人来的很快,她只听说三位姑娘有事相商,就拜托柳老夫人及柳大嫂杨氏、柳二嫂李氏帮忙招呼一下来客,三人自然满口答应。
路上,劲草交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向老夫人眉头紧皱,匆匆赶往内堂。半路上,她想到了什么,吩咐了一句,劲草匆匆而去。
一进院子,柳老夫人就恢复了老夫人该有的气度,神情自若的走进屋里。身边跟着刚刚赶来的劲草,二人对视了一下,像是什么事情都未发生一样。
“夫人有何事情要讲?”向老夫人直接发问道,“无论如何,请夫人快一些,不然宴席之上始终不见主人的身影,那的确是很失礼的事情。”
陈夫人要说的话顿时磕巴了一下,“老,老夫人,我说了是京城来的。”
“啊,失敬失敬,这太失礼了,”向老夫人对着屋里的疾风说教训道,“你这丫头怎么伺候的?这是京城远道而来的客人,怎么能给夫人端普通的茶水呢?自己下去领罚!”然后吩咐劲草,“你去,给陈夫人换一杯采花毛尖过来。”
疾风劲草二人同时领命而去。这时候,陈夫人开始暗暗得意起来:果然是小地方出身,没有见过大世面,深谙看人下菜碟的道理。想自己仅是一位姨娘的姐姐,仅仅是因为从京城过来的,就被人高看一眼。这要放在平时,别说姨娘的姐姐,哪怕是陈姨娘自己过来,估计也得不到向老夫人多看一眼。
想到此,她在心中不禁对之前在向晴鸢几个面前以及刚刚在向老夫人面前的失态表现感到羞愧。自己可是从京城来的尊贵夫人!这些人再怎么高贵,也仅仅是“地头蛇”!自己在她们面前就是高人一等的存在,何惧之有?因此,陈夫人开始放肆的打量着屋里的摆设和眼前或站或坐的这几个人。
内堂的陈设很简单,就是简简单单的一套红木桌椅,靠窗的地方有条桌,上面放着新鲜的花朵,之后墙边有一张榻,简简单单的风格,却处处显得雅致从容。
向老夫人是一个面容慈祥的老太太,但是刚刚板起脸问话可是全身都充满上位者的气势。三个姑娘,一个温温柔柔,一个明朗大方,最小的那个却是机灵古怪。
面对这一老三小,陈夫人想了想自己身后撑腰的人,不禁挺直了腰背。
这时候,劲草端来一杯采花毛尖,味道很是清香和醇厚,颜色更具碧绿与清澈,轻轻放下,恭敬的对着陈夫人说道:“夫人,您尝尝,品鉴一下,这是咱们刺史府最好的茶水了,好茶还是要懂的人喝才不负它的珍贵。”
陈夫人听到此话,像模像样端起茶了,喝了一口,真的清香到了心肺,干脆又一连喝了几口,一直到大半杯下去了,方察觉自己失态了,急忙用帕子点了点嘴角,说道,“不错,的确是毛尖正品。”
劲草恭维道,“怠慢夫人了,刚刚在外面丫头伺候的不周,连杯水都没给夫人们上,我这就给您再换一杯,回头等宴会结束看怎么罚她们。”边说边撤下杯盏下去了。
这时候,向老夫人低声询问,“所以,您是那位派来的?”
“对,他许久没接到我妹妹传过去的消息了,”陈夫人顿了一下,感觉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不自觉又说了句,“而且现在事态比较紧张,所以才让我过来找找妹妹。”
“你过来之后晓得是刺史府让通判停职反省,跑这要说法来了?”向老夫人猜测道。
“不是,您猜错了,我来这里可是有任务的。”陈夫人此时有些得意的说道,“咱可是奉了离王的命令过来,他说让我查明通判是叛变了,还是身不由己,做到要酌情处理。”
“如何处理?”向老夫人追问道。
“倘若他真的已经叛变,那就格杀勿论;要是身不由己,就要查明他的上司是什么想法。最好能劝其上司和我们一条心,即使不能劝服,也让他识相点,离王府的事情可不是一般人敢沾惹的。”陈夫人恶狠狠说道。
“如果对方不识相,王爷肯定有后招吧?”向老夫人继续深问。向晴鸢三姐妹这时候也得看出不对来了,却都保持了沉默,更怕惊扰到此时的陈夫人,连呼吸都轻了许多。门外则是去“领罚”的疾风和去换茶的劲草在守护。
“嗯,王爷会将通判府家眷失踪的事情推到刺史身上,指责他陷害官员,谋杀官员家属。相信有此把柄,刺史府一定乖乖就范。至于通判府家属,我们王爷都找不到,并州一个小小的刺史更不会知道在哪里。所以,也不担心这个借口穿帮。”陈夫人自得的说道。
向老夫人和季翃、向晴蓝、向晴鸢心中暗道:不好意思,我们还真就知道刺史府的妻儿在哪里。不过这件事情也让她们更明白了:刺史府家眷的安危可能比想象中的更重要,原来并州刺史府只是出于道义和同情才将人救出来,看来一会儿要给雪落山庄和丐帮传信,让其密切关于通判夫人和孩子的安危,切勿使其落入离王府手中。
“你们联系通判府有什么任务?或者说你们想拉拢并州刺史要做什么事情?”向老夫人心中暗暗称赞医毒双绝的药,效果是如此之好,能让人不知不觉中说出实情,但大家不知道药效能持续多久,所以,还是抓紧时间深挖下去让其将实话全部说出来吧。
“三皇子离王的局面现如今有些糟糕,好像引起了圣上的注意。所以,现如今紧急联系并州通判或并州刺史,就是想搭上线,通过并州刺史,搭上王丞相的人脉。王丞相乃是朝廷的中流砥柱,有他出面做保的话,无论离王陷入何等困境,都能化险为夷,平安落地,日后当可荣登帝位。”陈夫人毫不费力说出这番话,向家人明白估计这是出京前有人让其准备好的话语让其重复一遍。
这事儿离王简直是异想天开,他不想想向松凭什么站他的队,真的凭他那个莫须有的陷害?他随口一栽赃,向松就没有反抗的能力?向松要是草包,当年不会考中探花;向松要是没能力,不会一步步升到刺史,掌一州之地的事务。退一万步讲,向松听了话,真的去拉拢王丞相,也拉拢不动啊。离王自己都认识到了王丞相乃朝中的中流砥柱,怎么可能因为和学生的私人关系错误站位呢。这种老臣在皇帝眼中都是老狐狸,他们的意见甚至陛下能左右陛下一二,怎么可能听命于一个皇子?
离王其人啊,水平或许一般,这是向家人此刻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