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漠直视的眸光，在讲台上站着的男人脸旁的虚空中定住。
    开学典礼结束后秦漠就跟着排列有序的学生依次退场，进入永夜初级中学正式的开学第一课。
    窗外炙热的阳光斜斜打在讲台上，将男人的半个身影纳入其中。
    讲台上的男人眼皮懒懒一翻，俯视着秦漠在内的一群学生。
    【我是你们的新老师，我叫师德楣，你们可以叫我师老师】
    【数学老师兼任你们的班主任】
    自我介绍说完师德楣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再次转过身来的师德楣收起懒散的姿态嘴角牵起一抹笑，显得十分和蔼可亲，俨然是一个平易近人的好老师。
    好似秦漠之前看到的，如看死物没有一丝波动的眼神在师德楣眸中一闪而过是他的错觉。
    师德楣放下手中的粉笔，抬头缓缓道：
    【很高兴认识你们，希望你们能在这个班级过的愉快】
    话落师德楣露出了到目前为止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秦漠对上师德楣微眯着的双眸，警觉的神经一跳察觉到话语中暗藏的恶意和兴味。
    师德楣那双眼白过多的眼眸微眯着，冰冷狰狞的光很好地被掩藏在其中。
    蓦地，秦漠想起了他控制小黑团身体看到的一幕。
    师德楣故意抽出学生手中握着的笔，漫不经心为学生贴下坏孩子的标签。
    好似在他面前的不是活生生的人，是一个个待评估的物品。
    师德楣拍拍手指上残留的白色粉末：
    【好了，同学们闲话到此为止，接下来就让我们投身于学习的海洋中吧！】
    师德楣看着下颌一群整衣危坐的学生，眼皮轻动。
    【拿出你们的课本】
    平直的声线猛地拔高。
    【同学们，让我看看你们的学习激情......】
    秦漠迅速在一堆杂乱的书本中找出数学书摆放在桌面，顺道还拿出一支笔和书本摆放在一起。
    放好后秦漠还特意用余光扫过离自己最近的人偶同学，确保自己准备的东西无遗漏。
    而后秦漠学着人偶同学微微低头，等待师德楣的下一步指示。
    机械的动作麻木又冰冷的眼神，秦漠把拥有这些的同学称为人偶同学。
    这些人也是永夜初级中学真正入读的学生。
    人偶同学很好认，像是晴天白空飘来的一朵醒目的乌云。
    师德楣手指微蜷，在铝制的讲桌上敲打，发出一声接一声的闷响。
    无形的压力顿时压在在场所有人的心上。
    师德楣停下手上的动作，走动起来。
    硬质皮鞋走到哪，哪里的连呼吸声都凝固停滞。
    秦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心下一沉。
    师德楣冰冷带着恶意打趣的声音，在秦漠的右下方响起。
    【同学们转过来】
    秦漠应声和人偶同学同一频率侧身看去。
    师德楣的声音还在继续道来。
    【让老师看看，是哪个坏学生没有心思学习】
    被师德楣冰冷眸光觑了一眼的人慌张地张望着其他人，试图找一个人帮他解解围。
    他什么也没干啊，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师德楣很好心的替还不知道错在哪里的同学解释，当然更重要的是对方露出慌张无助又绝望的表情会让他觉得有趣。
    黑心的师德楣委屈道：
    【老师都准备讲课了，其他同学也都将课本拿出来了，同学你怎么可以慢悠悠的，是不将老师放在眼里吗？】
    话到一半师德楣没控制好自己幸灾乐祸看戏的心情，导致低落的声调逐渐上扬。
    脸上的笑意若隐若现。
    冰冷满是恶意的文字，清晰地回荡在教室。
    “不，不是这样的......我刚刚才找到”。
    他的数学书被夹在语文和英语书的中间，导致他慢了众人一步才将书拿出来。
    听到这番话，秦漠眼神微动。
    这人不是已经麻木的人偶同学，是和他一样刚进来的人类。
    觉得被挑衅了威严的师德楣可不是想听他磕磕绊绊的解释，彻底冷下脸：
    【同学你的意思是说老师冤枉了你吗？】
    秦漠留意到师德楣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有瞬间飘虚，不自觉往教室后方的摄像头瞄了一眼。
    对方显然也有限制。
    浑身的恶意化作了寒霜凝结在师德楣的脸上。
    面对师德楣咄咄逼人的话语，显然对方更慌了眼泪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可惜被反驳的师德楣，已经没有心情再戏耍了。
    “我只是解释，为什么......”。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铁青着一张脸的师德楣打断。
    【我最讨厌的就是犯了错还不知悔改的坏孩子了，这样的坏孩子不应该在好孩子的班级存在】
    师德楣话刚落，解释的那个人眨眼间就消失了，独留下一张空空如也的课桌。
    全程观看这一幕的同学，神情瑟缩。
    秦漠想到了一个词。
    杀鸡儆猴。
    师德楣显然是不希望再有人出言反驳他的话，急急地就将坏孩子的标签贴下。
    这一举动无疑很成功地给在座不安分的众人一个威慑，谁也不敢轻易出声对上师德楣。
    师德楣冷着脸，扫过迎面所有的学生。
    视线所过之处人人皆低头，惊惶的眸光不断闪烁。
    除了秦漠，谁也没有注意到师德楣那个挑眼的小动作。
    师德楣转身回了讲台，没了心情的他也没再耍弄学生规规矩矩开始上课。
    以防再出现这样的事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专注地集中在师德楣的身上，导致这堂课上得相当的成功。
    秦漠一堂课听下来，觉得师德楣人品不行但课讲得还真的不错。
    下课铃响后，师德楣将书夹在腋下快步离开教室。
    安静的教室衣服摩擦的窸窣声不断响动，想来是已经有人按捺不住想探知这里是什么地方了。
    秦漠慢条斯理学着人偶同学的动作将课桌内糟乱堆放的课本拿出，整齐摆放在桌上。
    一本一本按照人偶同学的摆放顺序把课本依次放好，再将整整齐齐的一摞课本放在空间规划好的课桌内。
    秦漠取出人偶同学准备的同样封面的课本摆放在桌上，低头看书。
    表面是看书，实则是观望。
    教室里小块地方不断传来嘈杂的交谈声。
    秦漠无声叹了一口气他不知道其他人注意到没，教室后方的摄像头还在不停地运转。
    说明就算教室里没有老师，还是有一双眼睛无时无刻注视着他们。
    永夜初级中学需要人注意的地方远远不止是严苛的校规，更要提防的是教师恶劣的行径。
    何况这间教室，也只是这所学校的冰山一角。
    这些人显然是还没有明白自己现在到底是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更多人做了跟秦漠一样的选择，找了一个目标融入大集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