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双方争执不下,传到神宗陛下耳中,神宗陛下传王安石与司马光单就此案进行分辩。”
“首先要说明一下,在此案之前,神宗陛下曾经下诏:凡是谋杀被害人致其受伤,司法官经审问,将要纠举时,罪犯自首,依照谋杀罪减刑二等论处。”
“所以王安石支持许遵,认为阿云罪不至死,可判处有期徒刑,但司马光认为,阿云就应该被判决死刑。”
“两人争执不休,就是在国家法度与皇帝诏书之间,到底应该遵守哪一个?”
“若这个案子以皇帝的诏书为准,就证明皇帝的旨意对法律具有最终解释权,可以对法律进行修改和变更。”
“司马光认为法律是国家最高意志的体现,任何人都不能凌驾于法律之上,干预司法,包括皇帝。”
“然后这个案子,就演化成了保守派与变法派之间相互攻讦的党争,再之后,朝廷大赦天下,阿云也在其列。”
“所有人都以为这个案子结束了,可没想到,司马光在上台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这一起陈年老案翻了出来,重新进行审理。”
“审理结果就是将案中原来已被释放回家的阿云判以死刑,斩首示众。”
“这也能看出来,司马光因为这个案子,心里一直都有一股气不顺,所以才会在上台之后,想办法为自己争一口气,哪怕过了十几年,他也要将阿云绳之以法。”
“阿云是被叔叔卖的又如何?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她亲叔叔作了主,那阿云就是老光棍的妻子,哪怕还没成婚,擅自伤害对方,就算人没死,也可以算作谋杀亲夫。”
“皇帝诏令不好使,朝廷大赦天下也不好使。”
“他司马光一定要为自己,亲自讨回这个公道。”
司马光:……..
司马光:乔姑娘此言何意?谋害亲夫,理应处死,哪怕事隔多年,老夫也定要为这天下讨个公道。
王安石:司马公如此执拗,那女子为亲人所卖,并非自愿订婚,那懒汉虽有重伤,但并未身死,何况那女子虽然行差踏错,但官差上门,并未否认,直接认罪,她又何至于死?
王安石:况且官家早前已经下旨,凡是谋杀被害人致其受伤,司法官经审问,将要纠举时,罪犯自首,依照谋杀罪减刑二等论处。此女虽是有罪,但判定重罪有期三十年,已然是重惩!
司马光:王相公好一张利口,律法乃正国之法,岂能随便一纸诏令便能修改?
大宋赵顼:……..
万朝中的所有人:………
司马光犹不解气,当即冷声道:“乔姑娘当众翻出此事,可是觉得老夫也做错了吗?老夫此举,问心无愧,那女子谋害亲夫,当诛!”
“额,既然司马公问我,是否是觉得你做错了,那我告诉你,是,我就是觉得你做错了。”
“首先,阿云年仅十三,尚未及笄,投靠叔叔反被其转手卖掉,这一桩人口买卖案,受害者便是阿云,司马公如此大公无私,为何不曾替她作主?”
司马光:什么人口买卖?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女子父母既已双亡,叔叔便是其长辈,将其许配人家,如何算得上是人口买卖?
“非女子自愿,强迫为之,如何算不上人口买卖?”
“其实根本原因在于,在当时的时代,身为女子,没有人权而已,在我们国家,每一个公民都享有平等的人权,但你们的法律,却没有给予人权保护和尊重。”
“再者,阿云虽然是伤了人,有谋杀之嫌,但念其当时情况特殊,为了自救,她所伤害的是花钱买她的人贩子,后来她也认了罪,判个有期徒刑,坐个几十年的牢,也算是重罚了。”
“法理不外乎人情,你做什么就非得要弄死她?”
“表面上是一桩案子,实际上却是你想要证明自己,当年与王安石的争辩,你没有错,错的是小皇帝和王安石。”
“只有推翻曾经王安石所推崇的一切,无论是变法,还是案子,唯有如此,似乎才能证明,你才是最后赢家!”
司马光:……….
“但你不知道的是,虽然我们后世认为,王安石变法,确实有些地方并不适合当时环境,但对于他想要变法改革,富国强军,体恤民生的心意还是很认可的。”
“但对于你司马光,啧啧啧……”
司马光:………
司马光眸子一凛,她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后世对于他司马光的评价,尚且不如一个王安石不成?
司马光:乔姑娘此言何意?老夫自认,于国于民,问心无愧,无论后世如何评价,老夫都能接受!
乔安面露无语之色,这才说道:
“司马家的传承,果然是一如既往的厚颜无耻!”
“废除掉所有变法新政,哪怕是利国民生的,你也毫不眨眼,无丝毫羞愧之色,逼死一个罪不致死的弱女子,你同样不觉得有愧。”
“如果这两件还不足让你有愧,那你卖国求荣,割地求和,难道还不觉得有愧吗?”
司马光:……..
大宋赵顼:……..
赵顼瞪大了眸子,目露震惊之色,卖国求荣,割地求和,这是何等庞大的罪名,他司马光,怎么敢?
直播间中仍在继续:
“元丰四年,当时西夏内乱,宋朝制订灭夏的战略目标,发动五路大军数十万军队联合攻夏,虽然此战并没有达到战略目标,却仍然占据银、石、夏、宥诸州和横山北侧一些军事要点。”
“而到了宋朝哲宗登基,司马光被迎回朝堂,西夏遣使要求宋朝归还归还元丰年间宋朝攻占的兰州、米脂等五砦之地。”
“司马光当时作为宋朝宰相,于是上奏道:‘此边鄙安危之机,不可不察。灵夏之役,本由我起……..当此之时,不得已而与之,其为国家之耻,无乃甚于今日乎?……使兵连不解,为国家之忧。”
“这段话的大致意思就是,元丰年的战争,是由我们发起的,所占的这些营寨原本就是在西夏的境内。”
“现西夏归附称臣,如果不还的话,西西夏必定会再启战端,这等无用之地,若是因此而导致两国交战,实在是得不偿失……..我们理应以仁义感化,不应武力夺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