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氏坑害嫡子,把沈硕风和前妻生的嫡子,养成了一个个嗜杀残暴的性子。从前伤了人,年氏瞒着沈硕风总是掏钱摆平。自以为就算沈硕风知道了,也只会越来越厌恶儿子,而她这个包庇回护的继母在众人眼里却是个心善的。可她千算万算,没算到会回来个沈温。当初沈温跟沈硕风提醒多关注家务事,可不是随便提几句那么简单的,他早就派人暗中搜罗年氏谋害嫡子的证据了,从嫡子的吃食药品身边丫鬟仆从的口供,虐杀动物的卖家来源,毒蛇猛兽的来源,都查的一清二楚。
沈温曾告诉查证此事的线人,只要沈硕风动了查证年氏的心思,立刻将一件件的证据证人给沈硕风。
只是沈温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沈硕风,是个直性子,深宅里的阴私事他是一窍不通,也不知道老谋深算杀人不见血的沈二老爷,是怎么养的沈硕风这个儿子的。
贵族里犯罪的宗妇,哪有如平常人家那样,想休回家就休回家的。年氏犯的罪,不能摆到明面上来说,她母家和沈家牵连甚广,都是凭着年氏和沈硕风这桩美好联姻维系的。沈硕风不是休不得年氏,而是要保证好年家和沈家的利益的前提下,解决此事,也就是打动年家人主动放弃年氏这个恶妇才行。
年氏哭哭啼啼的缠着沈温,不让他走。这时二房大门里跑出来一个小厮,给沈温行礼后道:“传二公子的话,吩咐小的告诉十七公子你,年氏他是休定了,任是年氏求谁也不管用,十七公子也是个百事在身的人,就去忙自己的吧。”
好嘛!人家把他当成多管闲事的主了。
沈温眼看着年氏扒着自己裤脚的样子,动了动双脚,无奈的对小厮道:“你也看见了,我二嫂 她不让我走啊。”
小厮也是个利落的,立刻招手叫了几个婆子来,欲要拆开年氏,将她架走。
年氏哭嚎道:“十七弟不管我,我今日就咬舌自尽在这里。”
沈温被他们两口子给气笑了,指着二房大门处咬牙道:“你们夫妻闹离婚,倒叫小叔子受夹板气,你们上有父母泰山,这样的事想就这么办成了,休想。”
沈温对着年氏高声道:“别嚎丧了,老子都把出路给你说的那么清楚了,这会儿与其扒着我这个不管事的,还不如赶紧去求那些人。”
年氏身边的丫头跑过来,哭啼道:“找了,都找了,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八小姐,还有几位公子夫人都找了,她们哪一个都不管,都把奴婢赶出来了。”
沈温扶额。
沈温这次真的恼怒了,瞪着眼睛冷声对年氏道:“放手,不然我不客气了。”
年氏被他凌厉的眼神,给吓怔愣了,双手失了力道。
沈温后退一步,抬眼对那小厮道:“二老爷去哪了,带我去见他。”
小厮道:“十七公子就不要问了,二老爷不在府中,今日早上咱们二房的大公子,不经过二老爷的同意,执意去了南边的沈氏宗族去了,二老爷现在快马加鞭的去追大公子了。”
沈温道:“去选个快马来,你和我一同去追二老爷。”
小厮默不作声,站在原地不动。
沈温催促道:“你还不去。”
小厮被吓到,但是没有动。
这时走来几个陌生人,领头的穿的是和皇宫太监服饰,后面穿的是侍卫服饰,气势威严。
那太监也不看沈温,指着地上哭嚎的年氏主仆吩咐道:“就是这两个疯妇,来呀!给我掌嘴。”
侍卫立刻上去拉住两个人,左右开弓,给年氏主仆甩了二十来个嘴巴子。
沈硕风身边那个小厮,吓的面色惨白,他问:“你们是何人?为何来我们侯府打人?我们二奶奶好歹是官宦贵妇,你们这么折辱她,实在没道理。”
那太监一听,十分惊讶的问那小厮道:“你说谁是官宦贵妇?你莫不是诓骗本总管?谁家的贵妇会哭的像头驴一样难听,刚刚那一嗓子哭嚎,吓的我家王爷心慌气短,差点晕倒。惊吓了当今皇上的皇叔,还不该打?”
小厮一听是个王爷家的太监总管,先是行了一礼道:“公公恕罪,惊吓了王爷是我家夫人不对,如今打也打了,还请公公回去告诉王爷实情,刚刚真的是我们侯爷的孙媳妇,乃是京城望族年家的女儿,求王爷放过。”
那太监面色惊诧,还是带着点怀疑,他看向被打的软趴趴的年氏,问年氏道:“他说的可是真的?你真不是什么奴婢,而是沈侯爷的孙媳妇?”
年氏先前跪了很久,又使尽力气缠着沈温这么久,还被打了二十个嘴巴子,已经是半口气儿了,她肿着嘴巴,张嘴回答已经费力,只好委屈的点头。
太监总管喜贵这才唏嘘道:“真是奇了怪了,咱家这是头一次看见望族贵妇,也有这个样子的。也罢既然打错了,咱家先回去秉明王爷,过后会赠些赔礼给夫人你的。只是咱家还是要提醒夫人你一句,下回可不能这么如鬼魅夜叉般的哭闹吓人了。”
然后他便带着侍卫们走了。
年氏也再没纠缠沈温的力气,沈温趁她不注意,就溜走了。
沈温也打消了回五房的念头,他本来想劝说一下花氏,过两天就把他那个便宜爹给弄回家的。
沈温也不管沈侯爷接下来怎么跟他谈,既然等不到沈侯爷,那就是时机不对,他觉得还是拉倒吧,先跑出府去干点别的事。
沈温人都到了府门口了,眼看着门房把门打开,就要踏出去了,身后有人急匆匆的追来,口里急切的叫住了他。
沈温回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那清平道长身边那个小道童。
小道童三步并作两步,一把拉住沈温的手臂,喘匀了气笑道:“十七公子请留步,侯爷这就要出关了,您这是要去哪?侯爷临闭关前,可是特意嘱咐了,等着您回来,他是第一个要见你的,你还是快跟我回去吧。”
小道童拽着沈温,就往回走。沈温甩开他道:“你糊弄谁呢?既然是侯爷特意有嘱咐,那怎么先前你们师徒不说,如今却来拉我?我可不敢跟你回去,你家养的耗子都赶上一只小豹子了,诓着我回去,给你家耗子祖宗当口粮吗?”
小道童见他不知好歹,登时立起眉毛就要发火,脏话都到嗓子眼了,一想到自家师父的嘱托,他又咽回去了,换作好脾气,跟沈温道:“十七公子说笑呢,咱们可是修道行善的仙家,怎么可能做那样的事?我家鼠仙也是个除魔卫道的好仙,是绝不会伤人性命的,那样岂不是毁了一辈子的仙根?公子可莫要胡说。”
这时他们身后浩浩荡荡走来一队人马,沈温打眼一瞧,立刻撇下小道童,笑呵呵的推开小道童,凑到了那人群队伍里,最前边最尊贵的那人身边,一把拽住那人的胳膊,亲热道:“姐夫,是姐夫吧?这么贵气逼人的王公亲贵,不是我那瑞王姐夫又是哪个?”
这么狗腿攀附,连王爷身边的沈淑媛也不看一眼,沈温自认为戏码演的足足的了。
瑞王爷万万没想到,他们头一次正式相见,沈温对他竟然这么亲热,搞得瑞王爷失了定力,干咳了几声。
一旁的沈淑媛连忙拉开沈温,将他拉过自己跟前,嗔怪道:“毛手毛脚的一点礼数也不顾,你以为皇家亲贵,是那平常人家一样吗?是万万不能张口姐夫姐夫的叫的。”
沈温也领教道:“原来是这样,是我失礼了。”
瑞王爷连忙道:“没关系,这个不是你十七弟吗?他和别人不同,沈侧妃跟本王说了,众兄弟里,她跟十七弟是最亲的一个,既然是沈侧妃最亲的一个,那也就跟本王的亲兄弟一样,随便怎么叫都是了。”
沈温立刻笑着道:“多谢姐夫。”
沈温看着这个瑞王爷道:“哎,姐夫,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瑞王爷的脸色,有那么快一瞬间的尴尬,他笑道:“是吗?我没印象啊,想是十七弟从前见过与本王长相酷似的人了吧。”
沈温刚才为摆脱小道童,一眼撞见这位身穿皇家蟒纹刺绣的男子走来,其实没太确定他就是那个瑞王爷,不过这个时候在这里出现的王爷,也就只有那位瑞王爷了,沈温动作比脑子快了那么些,并没看清这位瑞王爷到底长什么样。
后来对话间认真端详这位瑞王爷,竟突然想起回忆的某些画面,他好像在那个倚香楼里跟这人接触过的,尤其是他们之中的那位淳于先生,前些日子在代县红泥村还梦到那人了。
此事那瑞王爷既然不承认有这么回事,沈温也便一笔带过了。
沈温道:“姐夫这是要回家吗?”
瑞王道:“是,本王是要打道回府了。你侧妃姐姐受了委屈,本王心里还挂念着她,本王是要回去瞧瞧她的。你们姐弟情深,有时间去咱们瑞王府坐坐,姐弟两个好亲近亲近。”
沈温道:“是这样?那我这就去贵府上看看怎样?我好去安慰安慰七姐。”
瑞王眼睛闪烁,笑道:“既然如此,那咱们走吧。”
沈温十分亲热,如同小孩子般,将双手挎在了瑞王爷的胳膊上。也不顾一旁急切欲阻拦的小道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