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魏氏兄弟都是街头草莽,没有任何武学根基,自然不可能发现樊简三人在后面跟踪。他们抱着那个小男孩,借着月色一路穿行在汴梁城的大街小巷,樊简三人默默记着行进路线,大约是向着汴梁城东北方向。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魏氏兄弟二人终于停在一处大宅院的后门,老大魏风颇为机警的向四周看了看,没发现任何异常,便上前轻轻叩门。
很快,门从里面打开,探出一个漆黑的脑袋,魏风和来人低语了几句,里面的人便将大门打开一条缝,魏氏兄弟抱着已经睡熟的小男孩闪身走了进去。
樊简和阮继日两人对视一眼,回头轻声道:“仲虎大哥,你留在外面观察策应,我和二长老一起进去。”
阮仲虎抱拳应诺:“属下遵命,宗主一切小心!”
樊简点了点头,和阮继日两人一前一后轻飘飘窜上高墙,借着阴影闪身上了最后一排屋顶,躲在屋脊后面向下观望。
这是一处前后五进的巨大院落,最前面一进正房特别高大,似乎是一间大殿,后面几进则相对正常一些,正房厢房角房,花园假山游廊一应俱全,看起来似乎是一处特别有身份的大户人家的宅院。
魏氏兄弟跟着门人进去以后,沿着一侧游廊穿过第五进院子,又穿过一道小门,进入第四进院落,樊简二人也跟着从半空掠过,悄无声息的落在第四进院落一处最高的房顶上,继续向下观望。
这回,魏氏兄弟没有再往前走,过了小门便拐向房屋前面的抄手游廊,最后停在角落处的一间亮着灯的房间门前。那引接之人上前将门推开,樊简就着灯光向里面窥视,只看了一眼身体便如遭雷击,额头青筋暴起,险些直接暴走!
原来,那房间并没有任何陈设,空荡荡的地面上铺着一层厚厚的稻草,而在稻草上赫然并排躺着七八个孩童,看起来有男有女,年龄也都在五六岁上下,不知道视线以外的地方,是否还有其他孩童。
樊简身上骤然之间释放出的杀气,让一旁的阮继日感到心惊,他小声问道:“宗主,您这是怎么了?”
阮继日的话将处在暴走边缘的樊简及时拉了回来,他暗暗责怪自己定力不够,今晚竟然接连失态,如果这宅院之中有高手的话,刚才那一下可能就会暴露身份。
樊简收敛心神,感激道:“多谢二长老及时警醒,我没事了!”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魏氏兄弟已经将那个睡着的男孩放在房间中的稻草上。这孩子经过一路颠簸,现在又被粗鲁的放在地上,竟然仍昏睡不醒,其他孩子也都静悄悄的毫无声息,樊简暗暗猜测,这些人可能给孩子吃了喂了某种嗜睡的药物。
放下孩子,三人再度退出房间将门关好,沿着东侧游廊继续向前进入第三进院落,樊简再次看了一眼关押孩子的房间,便和阮继日一起悄然飘落在第三进院落东侧厢房之上。
第三进院落明显比后面两进更大,里面的陈设也更加华丽,正中是一片荷塘,荷塘里面又有一座八角亭,通过游廊与外界相连。
樊简二人借着月光仔细观看,见那座八角亭中,正对坐着两人,其中一人身材矮胖,穿着月白色袍服,背对着樊简这边,看不清长相。再看另外一人,樊简又是一惊,因为此人身穿紫色飞鱼服,手腕上还缠着一块白布,正是白天与樊简等人有过冲突的锦衣卫五太保!
樊简与阮继日对视一眼,显然他也认出了这位五太保!
两人继续观看,见那位黑衣门人带着魏氏兄弟,沿游廊一路走向八角亭,在台阶下站定,魏氏兄弟一起跪了下去。
黑衣门人冲着亭中二人抱拳行礼,轻声说了几句什么,樊简凝神细听,也只是隐约听见“关大…魏…十二…”等寥寥几个词语。
那白袍胖子闻言,从座位上站起来,转身看向黑衣门人和魏氏兄弟三人,低声吩咐了几句,便挥手让三人离开,樊简这才看清,这个白袍胖子长得白白净净,举止斯文,看起来像个文官。
三人走后,五太保两人继续对坐饮酒。
樊简一边观察二人举动,一边暗暗梳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渐渐有了一些眉目。
这件事有锦衣卫的参与,还有汴梁城里的内应,他们的目是这些五六岁的孩童。这让他想起半年多之前地虎帮那件事,也是四处搜罗五六岁的孩童,其背后的主使就是狮鹫峰,而眼下的狮鹫峰和锦衣卫,已经可以说是一家了。
那么,锦衣卫,或者说狮鹫峰,四处搜罗这些五六岁的孩童,到底有什么用意?
之前在丰阳和汉中,虽然解救了孩子,覆灭了地虎帮,却没能查出事情的真相。眼前这个在锦衣卫中职位更高的五太保,一定知道这其中的一些内幕。
打定主意,樊简低声吩咐二长老继续在此盯着,不要打草惊蛇,他则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夜色之中,他要摸清这座大院里面的情况,以免仓促之间陷入重围,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幸运的是,整座大院前两进都无人居住,最前面是一座宽敞的大殿,此时也是一片漆黑,第三进的厢房中倒是有一些锦衣卫,白天见到的小胡子也在其中,另外还有几名黑衣人,正聚在一起胡吃海喝。
第四进院中,那名黑衣门人和魏氏兄弟正在隔壁房间看守那些孩童,除此之外,整座大院再没有其他人,樊简细数了一下那些孩童的数量,恰好十二个。
樊简顺手制服那名看守和魏氏兄弟。这两个当年差点亲手将他送入地狱的人,现在在他面前已经如同蝼蚁一般,之所以没有随手将他们杀了,也是想着将来能从他们口中问出一些有用的情报。
他又将阮仲虎唤来,命他暗中保护好这些孩子,这才再次悄无声息的回到阮继日身边,而在八角亭中,五太保和那名白袍胖子仍在对饮。
樊简附在阮继日耳边,悄悄说了自己的计划,阮继日一一记下,随后便闪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少顷,对面那间原本人声鼎沸的厢房突然暗了下来,紧接着便传出连续的击打声和闷哼声,樊简知道,这是二长老已经开始动手了。
五太保和那白袍人也在第一时间发现异样,正要扑过去看个究竟,忽然见一道身影从远处闪掠而来,眨眼之间便出现二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