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因为心魔发作所以来找师父的吗？不过你看起来也还好……没有发疯……”凤奕焓观察着夏昀玥说道。
    夏昀玥把信放回了原位，“我要在这儿等师父回来，对了，无边雪的入口有被师父用结界封印吗？”
    凤奕焓听到“无边雪”，吃了一惊，因为无边雪是夏昀玥曾经修炼境空韵的地方。在他的印象中，夏昀玥只在无边雪中练过几次境空韵，后来就不练了，而是转为修魔。
    那会儿凤奕焓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师兄在师父眼皮底下修魔，而白染刚开始还说教惩戒，可到后来夏昀玥屡教不改，白染干脆开始装瞎子，不再管他了。
    凤奕焓当真是大开眼界。
    不过当他也学着师兄的模样在白染眼皮子底下不务正业、游手好闲时，等来的却是白染的一顿暴打！
    这师父偏心呐！
    凤奕焓道：“自从你走后，无边雪的入口就被师父封住了，不过前几日师父自己进去了一次，出来后没有再封入口，你现在要去吗？”
    夏昀玥惊讶道：“你说师父前几日进去过？他进去做什么？”
    凤奕焓撅了撅嘴，“这我怎么知道。”
    夏昀玥莫名心跳加快，他说道：“我先去里面待着，要是师父回来了，你帮我拖一拖，别让他知道我在无边雪里。”
    凤奕焓怀疑自己脑子不转圈了，“你说什么？帮你拖一拖？”
    “嗯，无论你用什么方法，别让他知道我在里面就好。”
    夏昀玥说着，出了木屋，继续沿着曲折回环的小径朝深处走去。
    凤奕焓听得脑袋一懵，也夺门而出，朝夏昀玥后背喊道：“喂，你也太高看我了吧？我......我，我能拦得住师父？你要练境空韵干嘛要担心师父知道？他夸你都来不及呢！”
    青冥听着两人的对话，内心像是被人抓握撕挠，无所适从。
    他直觉夏昀玥去无边雪不是为了练境空韵，而是另有目的。
    ……
    孤鸣洞说白了只是一个入口，过了那个洞门能看到另一处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整个孤鸣洞的一方天地都是白染的后花园。
    而无边雪则是这一方天地里的一棵树。
    这棵参天巨木一年四季枝叶常白，如寒冬腊月裹着雪装的枯树。其径干粗如塔身，冠幅阔如密蔼云层，嶙峋树皮呈深灰色，布满了褶皱和裂痕。
    一扇门洞毫不起眼，却能直通树之心脏，身处其中可观茎叶千脉、胞囊流溪，叹千万年光尘互染、天地间诸多苦难。
    夏昀玥进入树洞中后，解开了腰间的锦囊。
    他将青冥剑取出摆放在地上，手上法印结起，只见金红灵流直冲树心，灵流的灌输使得整棵树像是一只被唤醒的沉睡巨兽，开始从根部至树梢再至叶梢一簇簇地亮起了金红耀眼的光芒。
    “你要做什么？”青冥问。
    他一闪光变成了人形，抬头看到树洞中灵光如萤火，萦绕在他们身旁悬浮飘荡，而他的伤口处聚集着更多的萤火。
    萤火只是轻轻碰触他的身体后，溃烂开裂的皮肤血肉就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这棵树叫无边雪，它不仅是净化之灵，能斩断痴念妄想，而且能治愈伤病。身处树洞中的人可得树灵洗涤，其对于境空韵的修炼也有辅助作用。”夏昀玥道。
    他朝青冥走近，神色不明道：“但若是在此地行俗尘欲念之事，便会遭到树灵的惩罚，深陷夙世苦海，不能解脱。”
    青冥愕然地看着他，有种不祥的预感，“你想做什么？”
    夏昀玥走到青冥面前站住，一只手握住了青冥的手腕，隔着冰凉的皮肤摩挲着凸起的血管，另一只手勾住了青冥的腰封。
    “我要忤逆树灵，受树灵惩戒，我要看看夙世苦海究竟有多苦.....我要你陪我。”
    青冥的大脑轰鸣一声，脚下趔趄地后退，他颤声道：“……别。”
    夏昀玥脸色倏地沉了下来，他手上施力，将青冥按在了凹凸不平的树洞内壁上，剧烈的撞击震得青冥胸口晃荡闷响。
    “等等......”青冥眼底闪过惊慌，他将夏昀玥揽过怀里紧搂，安抚似地轻拍着他的后背，“你冷静一下......你的心魔是不是……”
    夏昀玥下巴抵在青冥的肩头，没等他说完，便侧头咬住了青冥的脖颈。
    脖侧皮肤被灵猫的犬齿刺破出血，青冥疼得下意识挣扎，可夏昀玥的控制让他毫无反抗之力。
    而紧接着，脖侧痛感渐退，唇瞬间就被炽热的气息和浓烈的血腥味儿笼罩住了。
    他听到夏昀玥传声道：我等不及......我想知道真相……你难道不想知道吗？
    青冥表情滞了一臾，遂用余光迅速环顾了一下树洞内部，发现原本缓慢悬浮的萤火已经显现出了些许动荡不安稳的迹象，这让他心底凉了个透彻。
    夏昀玥这是疯了……
    的确是疯了……
    他不容青冥拒绝反抗……不容青冥准备……没有太多温存……有的只是急促的发泄一般的施虐……
    青冥疼得粗喘呻吟，身上的伤刚被树灵治愈完好，就又被唐九啃咬得鲜血淋漓。
    恍惚间，他望见树洞中的萤火从最初的白色变成了亮目的血红，宛若沾了血的暴风雪，在他们四周急转飞旋。而萤火擦过身体的灼烧痛感像刀尖剜肉，又深入脏腑，百爪挠心……
    树灵怒了……
    无边雪怒焰冲天，将四周炫彩斑斓的蔓生花境照得通红夺目，红得如炼狱的血池，红得目眩神迷。
    青冥被红光刺得合紧双目，唇吻摸索着拭去夏昀玥脸颊上的泪，声音嘶哑道：“反噬……疼吗？”
    夏昀玥微怔，停顿了一臾，转而继续迷醉在沉香血漫延的唇齿间，更加残暴地吮吸撕咬了起来。
    反噬当然疼……
    刚开始夏昀玥并没有感受到反噬。但随着他越发不顾青冥的痛楚冲撞着他的身体，撕咬他的皮肉，随着青冥浑身上下止不住地流血……反噬就开始了。
    他当然疼……他全身上下被凌迟般的反噬折磨得要疯……还有树灵萤火密密匝匝的灼肤之痛……里里外外……遍处都在疼……
    他疼得想干脆一死百了从此解脱……
    但他不愿停下施虐，他抓挠躯体，啃咬血肉，甚至动用火灵力在那早已遍体鳞伤的皮囊上留下更加触目惊心的烧痕……他带出殷红的血……他要看青冥那张情色颓靡又痛苦万分的脸释放出绝望濒死的浊音和气息……
    他就是要反噬降临。
    可究竟为何想这样……他不知道……他控制不了……他浑浑噩噩……他也不想清醒……
    他要青冥跟他一起承受着无尽的痛，一起发疯，一起沦陷在欲海和疯癫中，一起在无度沉湎中看黎明日升又黄昏迫近……
    一轮烽烟尽，一轮战火又起。
    反反复复。
    直到苦海蔓延得无边无际……
    四周一切都化为泡影……
    除了冷白冷白的雪……
    万籁俱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