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叶屠苏出来,林牵洛便讨好地迎上去:“今日是我不对,不该私自溜出去。我保证以后不会再犯了。”
叶屠苏又恢复了那张冷若冰霜的脸,眼中煞气渐浓,只瞅了林牵洛一眼,便要离开挽秀阁。
“等等、等等……”林牵洛追上去张开双臂拦住他:“我有话要说。”
“说。”叶屠苏冷声道。
“我想,那什么,我觉得,咳咳……”
林牵洛吞吞吐吐地,不知道怎样开口要钱。
“有话直说。”
“我嫁给你也快一个月了吧!”
“我没空听你废话。”举步要走。
林牵洛的伸手拦住他,“我有正事,不是废话。”
叶屠苏不耐烦的看着她,等着她说所谓正事。
林牵洛做了个深呼吸,说道:“咱们既然是夫妻,那是不是该——”
她手指捻了捻,做出个数钱的动作:“给点银子花花。”
“你整日呆在东厂,需要花银子么?”
“不是,我总不能一辈子不出门吧,要不,借点也行,诶诶别走,贷款也行。”
林牵洛一把拉住已经迈出几步的叶屠苏:“百分之五的利?不,百分之十,十五,十八?”
“休想……”
叶屠苏凝了几缕真气在手臂上,轻轻一振,林牵洛只觉手指一麻,不由自主的松手退了两步。
叶屠苏似是不想再与她废话,大步走出挽秀阁。
只听得身后林牵洛拉开嗓子骂道:“铁公鸡,守财奴,小气巴拉的,你不如干脆休了我,也好少吃你东厂一口饭……”
叶屠苏大步走着,听到林牵洛这番话,本该恼怒的他却不怒反笑,只是这个笑容极隐匿,让人不易察觉。
林牵洛坐在街边的石阶上,把玩着右手上的手镯,这手镯虽算不得上品,但质地通透碧绿,纹理清晰可见。
这是娘临终时交给她的,自她记事起,这只手镯就戴在娘的手腕上,是娘最最珍视的宝贝。
这是方条镯,直径约一厘米,本没什么特别之处,平滑的表面刻着五谷丰登的图案,雕刻手艺精湛,栩栩如生,绝非俗品。
只是这图案,仿佛一幅画被从中间剪开一分为二,但依稀能分辨出上面的图案乃是麦子、玉米、稻谷、大豆以及红薯。
除了这只手镯,就只有外祖父亲手雕刻的那只木头蜻蜓坠子了,林牵洛身上没有值钱之物,那么回绥州的盘缠要怎样筹呢?
东厂?不,那铁公鸡简直一毛不拔。
忽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人——煊武大将军魏远循。
林牵洛竟然想到了大夫人魏姈的娘家,自己算是替魏老将军的外孙女才嫁进东厂的,怎么着也该去敲他一笔。
对,这样来钱最快。
此时天色渐晚,已是日近黄昏,这是林牵洛在同一天里第二次溜出东厂了。
看着满街东厂侍卫横行,林牵洛不禁蹙眉,胡喜那厮真有那么多同党么。
据说已经抓捕了二十余名嫌疑人,但东厂搜捕“纵火贼人”的命令还没有撤回,京城四处设卡,处处警戒,人人自危。
林牵洛不知道那些被抓的人最终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路过车行,先进去咨询了一番,想知道租一辆马车或租一匹马要多少钱,她得先了解了解行情,再想法子去魏将军府筹钱,减去马车的租金外,怎么着也要留够这一路吃住的钱才行。
岂知刚踏进车行,车行老板便亲自迎上来,又惊又怯的猫着腰听她询问价格。
四月初的天气虽然寒意渐退,但却并不暖和,可是车行老板额上豆大的汗却很快渗了出来,猫着身子小心翼翼地说:“小公公看中哪辆马车只管拿去,不,不用钱。”
“那哪成?你就说个价吧。”林牵洛说。
“这个,这个……既然小公公硬要问价——”
老板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然后伸出颤抖的手掌在胸前晃了晃:“五,五……”
“五两银子?那要是加个车夫帮忙赶车呢?”
“不不不,五、五文钱。”
“五文钱一天?”
“小公公想用多少天便用多少天,一共五文钱。至于车夫……”
老板用袖子抹了抹额上的汗,苦笑说道:“还请小公公高抬贵手。”说着跪了下去。
林牵洛一愣,转念想到自己穿一身东厂服饰,对方定是害怕东厂,担心让车夫帮自己赶车会有性命之忧?看起来也算是个心善的老板。
罢了罢了,要个车夫跟着,这一路上还得多花一份银子,还不知道自己的筹到多少钱呢,于是说道:“也好,我就不要车夫啦,老板请起。”伸手去扶他。
老板哆哆嗦嗦的哪敢要她扶,连忙直起身子颤声道:“多谢小公公。”
林牵洛虽不知近年来京城物价行情,但之前小雪买糖葫芦是三文钱一串,现在租个马车五文钱,而且是想用多少天便用多少天,这就明显不符合当前物价了。
只怕是老板不敢收东厂的钱,所以象征性的收五文钱,图个舍财免灾。
看来自己这一身东厂小太监的打扮无论是穿梭在大街小巷,还是买个东西什么的,都是在狐假虎威了。
穿个东厂最下层的小太监衣服,都能让百姓们吓破胆,可见东厂平日里是有多嚣张,多么仗势欺人。
更何况这两天又是在东厂满京城抓人的风头上,百姓们更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如果真能去魏将军府敲点银两,那便多给老板点租车钱,若是敲得不多,就不跟他客气了,等以后有了钱再来谢过。
但是现在自己身上连一文钱都搜不出来,于是说道:“那就多谢老板了,这马车我之后再来租。”在老板阿谀奉承中,林牵洛离开了车行。
林牵洛一边问路一边走,这魏将军府在京城北郊,竟然有些远。
经过十字路口时,一栋豪华的酒楼吸引了她。
“诏月楼——”
林牵洛仰头看了看那酒楼的匾额,这才发现腹中空空,肚子已经抗议地咕噜作响了。
唉,先弄到银子才有钱吃饭,但这酒楼一看就极其奢华之所,不是她能消费得起的地方,林牵洛摇头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