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老爷子瞪了李洵一眼：“你这小子，想象力未免也太丰富了吧？”
    李洵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看向叶屠苏和林牵洛，反问道：“难道不是这样吗？”
    林牵洛白了李洵一眼，反驳道：“如果换的是男婴，那冯老爷子为何要特地查看皇上的脚呢？”
    李洵被林牵洛的反问弄得一时语塞，无言以对。
    叶屠苏则默不作声，只是眉头紧锁地看向冯老爷子，等待他解开这个谜团。
    冯老爷子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当年，翎妃的确是先诞下了龙子，但并非如你所言。实际上，翎妃诞下的，的确是个男婴。”
    李洵一脸困惑地看着冯老爷子，不解地问道：“那还有什么秘密可言？翎妃的儿子顺理成章被封为太子，然后继承皇位。”
    冯老爷子摇了摇头，继续道：“当年皇上宣布立储一事时，许多人都不明所以，对皇上的用意感到困惑。但爷爷我却是心知肚明，而翎妃也同样清楚其中的奥秘。……蓉妃的预产期比翎妃要早二十多天。这个秘密，甚至连许多太医都未曾知晓。”
    林牵洛若有所思地接口道：“所以，先皇原本打算立的储君其实是蓉妃的孩子。之所以昭告天下，立先出生的孩子为储，只不过是为蓉妃的孩子继太子位找一个借口罢了。不过皇上没想到的是，翎妃先于蓉妃诞下了孩子。先皇金口玉言，不得不立翎妃的儿子赫连缙为储君了？”
    冯老爷子微微点头，沉声道：“确实如此。知道蓉妃预产期较翎妃早二十余天的那位太医，在皇上有这个念头的时候，便意外落水身亡了。”
    林牵洛质疑道：“既然翎妃的产期延迟了二十多天，却最终提前生产，抢占了先机，这其中是否运用了某种非凡的手段？”
    冯老爷子抬起双眸，审视着这位机敏聪慧的少女，点头认可道：“你的推测没错。当年，我身为太医院的掌权者，翎妃曾私下向我求助，希望我能助她一臂之力，让她在蓉妃之前诞下龙子。”
    冯老爷子回想起那些尘封的往事，不禁发出一声长叹：“这种人为催生之法，同时又不让其他人，甚至不能让其他太医察觉的法子的确是有的，但此法风险极大，极可能对胎儿造成伤害。然而，翎妃却置若罔闻，她坚决要求我施药催生，甚至以我家人的性命相要挟，若我不能助她早于蓉妃生产，便要我全家性命。”
    李洵恍然大悟，惊呼道：“哦，原来如此！所以翎妃的孩子虽然早产，却未能存活下来，难道是用了狸猫换太子的伎俩，找了个男婴来替代？”
    冯老爷子闻言，猛地抬手在李洵的脑门上敲了一记：“你这小子，是不是天天跑去王麻子家的茶楼听那说书的老头讲狸猫换太子的故事，听得脑袋都糊涂了？”
    李洵摸着被敲疼的脑袋，疑惑道：“啊？不是吗？”
    冯老爷子瞪了他一眼，继续道：“翎妃最终如愿，顺利诞下了一个男婴。”
    说到此处，冯老爷子微微一顿，轻轻摇了摇头：“不过，这个孩子身体却有异于常人，他的双脚天生有六趾，不过，当时翎妃产后虚弱，昏睡过去，并不知晓此事。”
    叶屠苏心中微惊，回想起今日爷爷为皇上检查脚部的情景。
    那时，他也在一旁观察，皇上的脚看起来与常人无异，既无六趾之状，也无任何切除多余脚趾的痕迹。
    “爷爷，”叶屠苏眉头紧锁，忍不住提出心中的疑惑，“难道如今的皇上，并非翎妃亲生？”
    冯老爷子轻叹一声，无奈地笑了笑：“从皇上的脚趾来看，确实如此。当年，就连翎妃自己也不曾知晓孩子的脚有缺陷，是我为那孩子做了手术，切除了多余的脚趾。”
    林牵洛闻言，若有所思地道：“翎妃不知，那先皇应当知晓吧？”
    “丫头，你何以如此推断？”冯老爷子问道。
    “既然连翎妃都不知情，而您却悄悄地给那孩子做了手术，那么必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您这么做。除了翎妃之外，唯一可能的人便是先皇了。”林牵洛分析道。
    冯老爷子点了点头，赞许道：“嗯，小丫头果然聪明。”他轻抿一口茶，继续道：“就在我为那孩子做完手术不久，便传来了蓉妃也诞下龙子的消息。虽然两个孩子的出生，相差不过两个时辰，但他们的命运却因此截然不同。”
    冯老爷子长叹一声，思绪似乎飘回了那段往事，他无奈地摇头苦笑：“而爷爷我，是翎妃提前产子的助力者，又是为小皇子手术之人，爷爷知道，翎妃是绝不会放过我的。甚至，连先皇也可能不会放过我。我这条命原本无足轻重，但想到家中一大家子的人……”
    说着，冯老爷子又看向叶屠苏，眼中满含忧虑与关切：“尤其是家里还有你。你作为皇室血脉，是挽歌皇后唯一的儿子，你的安危至关重要。
    若只是我一人遭难，倒也罢了。然而，若翎妃或先皇决心斩草除根，株连九族，让你也枉死，爷爷如何对得起于我有恩的挽歌皇后？于是，我趁着宫中两位皇子诞生的喜庆之际，悄无声息地逃离了皇宫。在吾儿松节的协助下，我们找到了一具年龄、身材与我相仿的尸体，为其换上了我的衣物，然后将其投入河中。之后，我们一家便连夜逃离，远离了是非之地。”
    “后来，我听闻有人在河中打捞出了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想必皇室众人已经相信了我投河自尽的消息。然而，几年后，我的行踪还是不幸暴露。那时，苏儿突然失踪，接着松节也离我而去。为了保全性命，我们一家不得不再次踏上逃难之路，唉……”
    回忆起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冯老爷子长叹一声，随后陷入了沉默。
    叶屠苏道：“爷爷，关于冯家被追杀一事，后来我安排东厂彻查过，得知追杀您一家的幕后黑手是翎妃。似乎并没有先皇亲自下令追杀的痕迹。”
    冯老爷子点了点头，道：“你说得没错。先皇确实没有对我出手，或许是因为他并不知道我还活着，又或者是因为他知道当年是我将你抱出宫去，救了你一命。他念及此恩，所以没有对我下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