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真差……”
艾薇嘟囔道,她看着窗户玻璃上一点点滑落的雨滴,本就有些细纹的眉间皱得更深了些。
“哈哈哈!”
福尔摩斯在艾薇身旁哈哈大笑了起来。
“干什么?”
艾薇的声音有些哑,她偏头看向福尔摩斯,紧绷的嘴唇翘得老高。
“半个多月前的你可不想现在这样,嗯……可能是受冥界之镜的影响。”
“你的精神和意识被入侵,冥界的物质放大了你的怨念和悲伤,所以你的情绪异常波动,就像吃了炮仗一样……”
“当然了,巨大的能量消耗使你困倦乏力,那几天,你的睡眠时间甚至超过了15个小时……”
“15个小时?一天!”
艾薇惊讶地抽了抽下唇,那段时间的事情,她几乎不记得了。
除了那个晚上,让她几乎站不起身,害她堕入无尽深渊的那个生日宴会……
“喂喂喂!别想东想西!”
福尔摩斯用指节敲了敲艾薇的脑门,力度不重,却足以将艾薇的思绪重新拉回。
“有我在呢!好吧,还有哈德森太太和约书亚那小子……”
福尔摩斯不情愿地努了努嘴,宽大的手掌轻轻放在了艾薇的肩头。
“这场官司非常重要,我们能否回到贝克街221-b全看法官的判决了。”
艾薇抬起头,和福尔摩斯的咖色眼睛两两相对。
眼波流转,冥冥之中,似乎有一种必胜的信念在两人的瞳孔里慢慢游移……
艾薇的心里腾起了一阵温热的涟漪,或许、或许这么多次的失败后,胜利的转折就在这场判决中……
她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会胜利的,没错,一定可以再回到以前……
“shame on you!shame on britain!”
“邦邦邦邦!”
“给我把他们两个绑起来!扔进监狱!”
“邦邦邦!”
很好,又一次以惨败告终的庭审……
艾薇抱着头蹲在墙角,她头痛欲裂,喉咙干得要命。
可面前除了掉渣的灰墙便是生锈的铁锁,路过的巡警甚至都不愿意正眼瞧一瞧这个可怜的小女孩……
绝望的心情,艾薇哪里受过这样的苦。
自己以后一定不会下地狱了,艾薇在心里哭诉,来到19世纪的这半年时间应该已经把这辈子的苦都经历过了吧……
哦不,她早就把自己的灵魂卖给了多里安……可她是中国人,死后应该归地府管才对……那伯符和多里安打架的话谁能赢呢?恶魔还是我们的“小霸王”……
想来想去想得头更疼了,艾薇用食指按揉着酸胀的眼眶,想借此让头疼缓解一些。
“咔哒!”
忽然,毫无征兆的,锁开了。
福尔摩斯嘴里叼着一管香烟,骂骂咧咧地打开了艾薇的牢门。
“詹姆斯没时间,约书亚也没了人影,雷斯垂德回老家休假,sco只有露娜守岗……”
福尔摩斯推着艾薇的背,将她往有光亮的那扇门带去。
一路上,他不停地抱怨,嘴巴唧唧歪歪的似有五万句牢骚要发泄。
艾薇不时喘出一大口热气,脑袋因为福尔摩斯的唠叨更加刺痛。
“需要帮忙的时候一个人都凑不齐,我平时都在和什么人交往,都在和哪些背信弃义的人……”
走出光亮的瞬间,福尔摩斯赫然闭上了嘴。
艾薇挡了挡刺眼的白光,好一会儿才发现站在两人面前的那道厚实的黑影。
“为什么不和我说。”
黑影质问道,他的语气充满了愤懑,注视福尔摩斯的眼神又透着别样的无奈。
麦考夫·福尔摩斯穿着正式挺拔的黑色西装,像只刚上岸的大海豹。
“我自己能解决的事情,没必要和你说。”
福尔摩斯狡辩道,身上的气焰明显熄了很多。
“和我说更快捷、更有效、更方便,只是一封书信,甚至只是一个口头传递都可以。”
“都说了我不用你帮忙,我马上就可以帮小绵羊洗刷冤屈……”
“可你没有。”
麦考夫平静地说道,他伸出海鸥翅膀一样大的手掌,像个孩子一样掰扯了起来。
“艾薇小姐一共进行了八场法庭审判,三场麦迪逊案,四场私闯麦克米兰案,一场袭击女公爵案,每一个你都以蔑视法庭的处罚而告终。”
艾薇安静地待在了一旁,麦考夫说得没错,福尔摩斯在庭审时确实妙语连珠,可每次发言的结尾,他都会趁机羞辱一番对方律师与当庭法官,从而导致次次的延审和关押。
“因为那些人都是蠢蛋!”福尔摩斯不服气地说。
“或许是因为你才是真正的蠢蛋。”
“我?我!”
福尔摩斯难得被气得吹胡子瞪眼,他提高声调,脖子涨红了整整一圈。
“难倒苏格兰场两个多月的伦敦桥自杀事件的破除可是我的功劳!”
“你没抓到那个女巫,酒馆老板用毒蘑菇制酒的罪名是我们后期宣扬出去的……反正他猥亵幼女,死刑两次而已。”
“我还帮格瑞斯·科尔曼洗脱了罪名呢!弗洛伦斯爆炸一案能顺利结尾我付出了多少心血你不可能不知道!”
“要不是你气得老法官心脏病发当场毙命,科尔曼女士也不会被罚一年的社区服务,她本来可以无罪释放,直接当上新任院长的。”
“格瑞斯小姐被释放了?”
艾薇噔地抬起头,惊喜地问道。
“当然了,她的辩护人可是我!”福尔摩斯又开始得意洋洋起来。
“她的社区服务就是照料福利院的那群小孩,一年后再当院长又怎样,反正福利院还在重建……”
“太好了!”
艾薇不顾脑袋的疼痛,兴高采烈地将手臂举过了头顶。
福尔摩斯双手插着裤兜,更加得瑟地看向了阴沉沉的麦考夫,上扬的嘴角难掩喜悦。
麦考夫揉了揉紧皱的眉心,叹了一口长气,他难受地看向福尔摩斯,语重心长。
“夏里,我是你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我希望可以对你伸出援手,更希望你能主动联系我……”
“伸出援手?”
福尔摩斯用小指钻了钻耳朵,表情不屑到仿佛听了19世纪最大的笑话。
“她被害成这样难道不是你这个大英政府的错?”
“夏洛克,注意你的言辞。”
“我说错什么了?是英国先将炮口对准了中国,烧杀抢掠无所不及,害得民众流连失所、饥不择食!”
“现在你们又开始忌惮华人码头的势力,既然如此,早些年你们为何摆出一副圣母模样接待华人?”
“英国人还总嘲笑荷兰横冲直撞葡萄牙人小心大,好啊,你们尽情嘲笑吧!我只觉得羞耻!只觉得憎恨!”
“夏洛克·福尔摩斯!”
麦考夫不顾礼仪,对着福尔摩斯大声吼叫了起来。
两兄弟之间的气氛早已剑拔弩张,艾薇缩紧了脖子,生怕自己被牵连进去。
“艾薇!你过来!”
艾薇被福尔摩斯吓得狠狠打了个寒颤,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拽到了身前。
“你们盯上艾薇,不就是想打击华人码头吗?欺负一个异国来的小姑娘,你们的无耻再次突破了我的底线!”
“我告诉你,艾薇远比你们想象得要强大得多,别看她白白嫩嫩一脸呆样,你们就不怕她是个cherry boom?”
福尔摩斯根本没给艾薇和麦考夫插嘴的机会,他气极了,握在艾薇肩头的双手颤颤发抖。
“别理他,我们走!”
福尔摩斯甩过头,用极快的速度搭上了一辆马车,只留艾薇和麦考夫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抱歉……嗯……这个……要不你也给我道个歉?”
艾薇摸摸后脑勺,尴尬地说道。
“去寻找问题的根源。”
“嗯?”艾薇瞪大了眼睛。
“政府反馈的是民众的呼声,而民众的呼声常常被舆论引导。”
“女性往往蕴含着强大的内核,我非常认同夏里这句话。”
麦考夫留下一些不明不白的话语,向艾薇行个礼后缓缓转身走去。
“再见,艾薇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