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库位于桑干河的上游,阎解旷没有把车开到村子里,直接停到水库河滩旁一片湿地边上,他不想麻烦,自己只不过是修整一两个小时,吃点东西就上路,也是给大王小王放放风。
大王小王下了车,看着陌生的环境,还是自己去转了一圈,然后就跑到河滩那边撒欢去了。
阎解旷拿出一个小煤炉下来,点上炭火,放上一块铁箅子,上面放上一块切好的牛肉,又放了一个茶缸装上了水,他就找了一个折叠躺椅,放到了旁边,躺了下来,身上还盖着一个毯子,欣赏这湿地的美景。
撒欢的大王小王跑了回来,小王还叼着一条不大不小的鱼,阎解旷接了过来,小王的尾巴摇的很欢,这是邀功炫耀呢,阎解旷说道:“不错,这就给你们做饭了,可别跑了啊。”
阎解旷回到车上,从储物柜里拿出一个袋子,里面是大概十斤左右的牛肉,这是一袋袋装好放进去的,这就是大王小王的食物,当然还是要打鸡蛋进去的。
阎解旷正忙着呢,突然听到大王小王的低声呜咽声,这是向危险发出警告的声音,阎解旷赶紧走出车子,往自己的躺椅方向一看,大王和小王紧紧盯着不远处的一条小土路,那里有一个小男孩,正拉着一个小女孩呆呆的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阎解旷叫着大王和小王,让他们不要再喊,大王小王也听从指令安静的趴了下来,围着小炉子,上面的那块牛肉已经滋滋冒油了,传出阵阵的香气。
阎解旷估计两个孩子可能是附近村子的,被香气吸引过来,阎解旷走到炉子边给牛排翻了一个个,然后回车里继续准备大小王的食物,不一会,阎解旷端着两个食盆走了过来。
大王小王也是饿了,奔着各自的食盆而去,阎解旷刚走到炉子旁,就看见那两个孩子还站在那里,眼睛死死的盯着炉子上的牛排。
阎解旷这才仔细打量了一下两个孩子,两个孩子头发乱糟糟的,但看样子是他们自己梳的头发,只是还不是特别的会收拾,身上的衣服补丁挨着补丁,但小女孩的衣服比小男孩要好点,男孩的还有地方露着大洞,鞋子看样子也是很破了,男孩的鞋子还俩只两个样。
阎解旷皱着眉头,现在都九十年代了,还这么穷吗,应该不至于吧,就招了招手,两个孩子犹豫了一下,看他们看向大王小王方向,阎解旷知道他们还是害怕那俩货,于是说道:“不用怕,他们不咬人,过来吧。”
两个孩子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小女孩躲在男孩的后面偷偷的看着阎解旷,阎解旷看着两个孩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了刚见石磊兄妹的情景。
阎解旷问道:“你们是附近村子的啊,怎么?饿了吗?”
小男孩点点头又摇摇头,弄的阎解旷一头雾水,笑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多大了?”
“我叫陈亮,今年五岁了,这是我妹妹陈芳,今年三岁了,我们不饿。”小男孩刚回答完,肚子就传出咕噜咕噜的叫声。
阎解旷说道:“还说没饿啊,肚子都叫了,你和你妹妹在这儿等着。”
阎解旷回到车上拿了一些香肠和面包,这东西他带的不多,又拿了两个苹果,这才返回到炉子边上,把东西递给陈亮,陈亮摇摇头,阎解旷硬塞给他,说道:“吃吧,这牛排还没好呢,你们先垫垫肚子。”
陈亮拿着面包递给了自己的妹妹,妹妹举起面包,想让哥哥先吃,陈亮没吃,说自己还不饿,看着两个小孩相互谦让的样子,阎解旷有点心疼,他拿起了鱼,走到河边收拾了起来。
等收拾好,一转身,发现两个孩子还站在那里,但只是小妹妹吃了一个面包,两个人都看着阎解旷的方向。
阎解旷把牛排彻底的烤熟,这才放到盘子里,从调料盒里拿出调料均匀的撒在上面,这才又小刀分割成小块的,给他们俩装了一盘子,递给了哥哥,说道:“先吃点吧,给你那么多东西你们怎么不吃啊,等着吃牛排啊。”
说完就把鱼也放到炉子上烤了起来,此时的炭火才算彻底的上来了。
大王在后面叫了一声,阎解旷回头一看,这两只是吃完了,就喊道:“去河滩那儿玩吧,别跑远了,别吓人。”
大王小王又去撒欢了,这时候陈亮说道:“不是,我家里还有一个妹妹,我们俩准备留给她的。”
阎解旷一听,原来是自己误会了,就问道:“你爸妈呢?在家看着妹妹吗?”
陈亮低着头,露出伤感的神情,说道:“他们下煤矿,死了。”
阎解旷惊愕的看着这对兄妹,问道:“那你们是跟谁生活啊,爷爷奶奶,姥姥姥爷?”
陈亮小声的说道:“就我们兄妹三个,我养着妹妹们。”阎解旷想着,陈亮没有提自己家的亲戚,估计是他也不知道在哪儿吧。
阎解旷心里面很是不好受,这兄妹三人是怎么样的一个悲伤的故事啊?突然他想起陈亮的妹妹,问道:“那你把你妹妹放哪儿了?”
陈亮说道:“家里啊,我们家就在前面,她还不会走路呢,就在家里面玩。”
阎解旷这时候,把鱼翻了一个身,然后撒上调料,把牛肉都给了兄妹二人说道:“赶紧吃,这东西你妹妹又不能吃,你俩吃饱了,才能照顾妹妹。”
陈亮和妹妹一人一个盘子,吃了起来,阎解旷点上一根烟,静静地看着兄妹二人吃着牛肉,哥哥陈亮把自己盘子的一半都给了妹妹。
阎解旷问道:“陈亮,你是那个村子的人吗?”
陈亮摇摇头,说道:“好像不是,我爸曾说我们是陕西那边的,但我不知道在哪儿,我爸妈走了以后,我也不知道家是哪儿的。”
这时候,陈芳跑到了阎解旷身边,举起一块牛肉说道:“大大,你吃。”
阎解旷摸了摸着陈芳的头,没有拒绝,一口吃到嘴里,虽然那小脏手很是显眼,陈芳看到阎解旷吃了,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阎解旷问道:“那你们兄妹平常吃什么啊?”
陈亮说道:“我们去那河滩捞鱼,本来今天也是去捞鱼的,有你的那两只大狗在,我们有点害怕,后来,后来,闻到了香味,就过来了。”说着说着,陈亮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阎解旷摸了摸他的头,说道:“这有什么的啊,你啊,才是真正的小男子汉,但是你们也不能总是吃鱼啊,万一没捞到呢?”
陈亮信心满满的说道:“旁边村子的村长爷爷,隔阵子会给我们送点粮食,我都记着呢,等我长大了能种地了就还给他。”
阎解旷一听,问道:“你们不住村子里?”
陈亮点点头说道:“我们不是那个村子的人,我们在那片树林的旁边有个小木屋。”
阎解旷叹息着,这些孩子是怎么熬过冬天的啊?这是三个可怜的孩子,阎解旷把烟掐了,说道:“走吧,我收拾收拾,你们上车,带我去你家看看。”
陈亮帮着阎解旷收拾着东西,顺道把已经好了的鱼放到一个饭盒里,等收拾好了,喊回大王小王,把这俩货赶到副驾驶的位置上挤挤,让两个孩子坐在后面,就开车向着树林找去。
刚到树林边,就听到小孩子的哭声,阎解旷猜测,这肯定是陈亮的妹妹,顺着哭声,找到了一个十分简陋的小木屋,陈亮等车停了,阎解旷打开后门,他就跳下车向屋子冲去,陈芳还在车上新奇的左顾右盼。
阎解旷抱着他,走进了小木屋,就看见陈亮正在床上哄着妹妹,说是床,就是木板搭的,上面铺着稻草,稻草上面铺着一个破破烂烂的一个被子。
那最小的孩子,看样子很是瘦弱,明显是营养不良,陈亮怎么哄,还是一直哭,阎解旷说道:“这孩子是不是饿了,等着。”
阎解旷回到车上,拿出一瓶牛奶,在炉灶上热了热,他可没有带奶瓶之类的东西,就在碗里装着,拿了一个汤勺,这才端到屋里,从陈亮手里接过孩子,就这样一点一点的喂着,孩子大口大口的喝着,不一会儿,脸上露出了笑容,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阎解旷。
阎解旷问道:“你这小妹叫什么啊?”
陈亮很是高兴的围在阎解旷身边,说道:“小名叫囡囡,大名还不知道呢,还没起名字。”
阎解旷说道:“你俩要是饿,就把那条鱼和香肠、面包吃了吧,她吃不了那些东西。”
陈亮一愣,看了看陈芳,说道:“妹妹先吃,吃饱的剩下的给我。”
陈芳点点头,就又开始吃那条鱼,她觉得还是大大的鱼最好吃。
阎解旷正给小的喂着牛奶,突然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不少人的嘈杂声,但突然间就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