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
对于复杂的问题，怪物更加听不懂。
沮丧自己回答不了奈布，低头蹭蹭，“呜，想不出来~”
两只迷茫地凑在一块头挨着头，像同样受过伤的小动物抱团取暖。
温馨中，钟楼的诡异童谣又嘻嘻哈哈响起来了——
【小男孩是由什么做的？】
【青蛙和蜗牛；】
【还有小狗的尾巴。】
奈布眼神微变，果断头也不回的往外狂奔。
余光瞥了一眼，深坑里开始弥漫起无边无际的黑雾，浓稠而窒息，像是有看不清的存在，正疯狂地蠕动着。
仿佛一双无形的大手，把这些血雾拢在了一起。
那雾上下翻涌，狼吞虎咽吃着内里的阴气。
很快，能量充足后，它倒腾出一双明亮的眼睛，直勾勾地锁定了下一个目标。
【小女孩是由什么做的？】
【糖和香料；】
【都是那么美好呀。】
黑雾迫近。
阴冷，腥臭。
带着尸体特有的腐烂窒息感。
磨砂一样粗粝质感的刺耳嗓音阴恻恻落在耳边，心脏骤停。
好近。
即将缠上奈布的黑雾，在怪物整个拥抱覆盖的隔断下，明显停顿。
凌厉的攻势如数散去，变成了轻柔的束缚。
大部分黑雾不断地朝着一个方向汇聚，压缩，转眼间形成了身材高挑的人形。
年轻女人的嗓音，哼着熟悉的欢快小曲儿——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
【跑得快，跑得快。】
听到熟悉的旋律，奈布忍不住偏头。
这是……和晨祷歌谣的一模一样的曲调！
【一只没有眼睛，一只没有尾巴；】
【真奇怪，真奇怪……哈哈哈哈。】
这笑声非常具有辨识度。
如同夏日清泉爽朗，唱着旋律轻快的歌谣格外悦耳动听，治愈到让人忍不住多听几次。
奈布被束住动不了，怕这个东西吃掉笨蛋点心，急切地呼喊另一面，“你之前说，能压制？”
“……能。”
“但没必要。”另一面没好气地从海里探头，懒懒散散吐了个泡泡，“反正这傻子耐削，又死不了。”
嘀嘀咕咕抱怨，“没良心的绿豆糕，怎么不见你关心关心我？
磨坊的恶毒资本家都知道让驴歇一歇再压榨，你个黑心肝，居然敢把我当不会损耗的工具使劲儿用……”
冷酷无情的奈布得到了想要的讯息后，果断掐麦。
呛了口水，瞬觉错付的工具人另一面：“……”
这可恶的绿豆渣！
黑雾化成的女人，与绝望深坑的气息截然相反的气质。
红色头巾，白色上衣，深绿色半裙，全身艳丽大方的色彩，明显和灰扑扑的四周格格不入。
一头深棕红色过肩微卷发，夹杂着几缕白色的挑染更是个性十足，健康漂亮的小麦色肤色，充满了生机勃勃的热辣美。
可惜白色的瘢痕使得美玉生瑕。从右眉棱骨的位置往下，到脖颈侧，半小边身子有明显不同于其它肤色大片的白。
她困住奈布后，一句废话也没有多说，而是干脆利落地伸出手。
非常有目的性地瞄准黏在奈布头顶的透明怪物，蓄了一团黑雾能量在掌心作为媒介，似乎打算拽下来——
但扎根的怪物岿然不动。
即使被拽得脸都变形了，还死死扒拉着奈布不放。
“不吃……不走！”
使用能量过度，怪物灵体变得透明，发出了呜呜咽咽的泣声。
“怎么就哭了？”
圣女笑个不停，连忙散去黑雾拍拍手，揩去眼角笑出的泪珠子，“好啦好啦，不动你了。”
她叹息一声，只能将注意力放到这次转生神明的寄主身上。
瞬间，眼神亮晶晶的，“哦，你好可爱啊。”
再度伸出罪恶之手上下其手。
被拽的同样脸颊变形的奈布：“……”
即使由红名变绿名，也不妨碍他眼神警惕又愤怒，藏着忌惮，“你是谁？”
能够随意出入的npc，只有教父有这级别的高权限。
——当然，另一面和这种实力不明的三问号boss显然都有自己的开门方式。
“你是普通小修士，对吧？”她笑眯眯地指了指奈布，又指了指自己，落落大方道，“那我是伟大的圣女。”
“……”我长得像傻子是吗。
奈布用毫无情绪的眼神输出，平平道，“我昨天，见过圣子。”
撇开洗脑内核不谈；至少人穿得一尘不染，把浑身在发光的天使印象拿捏十分到位，压根就不是你这种画风。
尸坑里爬出来的，杀戮这么重，装都不装一下……
“……反正我是好人。真的。”哇哟，别用这么恐怖的眼神看着我，凶死了！
圣女挑了挑眉，见奈布不好忽悠，丢了个迷雾重重的重磅炸弹转移话题，“桥要倒下了……
我这次回钟楼，是重建家园的。”
“那些婴儿……”
“嘘！我可爱的小工具，有时候知道太多，背负太重，是会伤心的。”
她指尖捻出一缕黑雾，“明天请你看好戏，要乖乖的哦。”
对怪物亲近想保护奈布的下意识举动，圣女很满意之余，也有些愁绪。
“你们关系这么好，形影不离，应该很容易成功。可惜了……”
雾气在她的操控下化成一根极细的丝线，从鼻腔钻进了奈布大脑里。
黑暗袭来。
彻底失去意识前，他听到了那个声音在说：
“您没有眼睛。
而他，有一双和您生前如出一辙的美丽蓝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