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你为什么不相信呢?我说的是真的,刚才我好像发现那个女鬼有一双蓝色的眼睛...不!好像是红色的!”
大树后突然又开始说话了,杜鹃手握靴刀贴靠在树上,深深吸入一口气再慢慢呼出。
她得等这边没什么动静了才能动手。
“草甸,你这家伙,有完没有了? ”远处传来山下的声音。
草甸转身又喊了一句:“高田,你也觉得我在胡说吗?难道我真的出现幻觉了吗?”
高田说:“镰仓刚才死了,他的灵魂叫你来啦,你俩不是经常在一起吗?没完没了的胆小鬼!”
“我真要吓死了,我们可以一直这样聊天到天亮的!”草甸说。
“怎样才能让这家伙闭嘴呢?明明没事也被他吓出事来了。”
“草甸!那不是红眼睛,而是那些支那女人的鬼魂向你索命来了,哈哈哈哈...你这家伙,今天还向我吹牛至少杀死8个支那女人呢,现在就害怕啦?”
“我没有吹牛,以前,我们在彰德打了胜仗,彰德的女人也很彪悍,我抓住一个企图用镰刀抵抗的女人,用她自己的镰刀把她的乳头割下来喂了队长的狼狗,那女人的头也是我亲自割下来的,我真的没有吹牛,不过,那都是在白天干的,我害怕黑夜......”
“哈哈哈……所以,那些支那女鬼黑夜才来啊!刚才那一阵哭声就是那些支那女鬼在哭,她们一边哭一边找你来了。”
“你不要说了,我快要吓死了!高田,山下,你俩不是也杀死过支那女人吗?”草甸的声音明显听出来很害怕。
“闭嘴!”
“混蛋!”
等了一会儿,杜鹃听见没动静了,她悄无声息的向前移动身体,发现这个小鬼子手握长枪紧紧贴在树上一动不动,但是他的呼吸却非常粗重。
看起来刚才她的突然出现把他吓住了。
担心他继续说话,杜鹃又耐心等了一会儿。
不等了!
当远处的篝火微光反射到草甸的刺刀上出现在杜鹃瞳孔中时,她猛地从他身后跳出,手里那把锋利的靴刀闪电般划过草甸的咽喉……
害怕女鬼索命,草甸靠在树上开始回忆被他杀害的那些中国女人,当时他很享受刺刀捅进女人身体的感觉,“噗嗤”一下,鲜红的血从刺刀血槽呲出,看着女人嘴角淌血痛苦的死去,他才能得到极大的满足。
草甸还沉浸在回忆中,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在他的瞳孔,他都没有来得及反应,便感觉脖子一凉,一股温热的液体从咽喉直冲鼻孔,然后从张的大大的嘴巴里流出。
锋利的匕首割断鬼子的喉管后,杜鹃猛地按住他的头,被切断的脖子上下肌肉紧紧挤压在一起,不至于让血喷溅在她的身上。
血缓缓的从他的鼻子嘴巴以及脖子的切口流出,草甸惊恐的眼睛和杜鹃冷酷的眼睛对视在了一起。
两双眼睛都是一眨不眨,一个充满惊恐,一个充满仇恨!
一个嘴里吐着血沫,一个嘴里叼着一把带血的匕首。
草甸没有来得及哼一声便软塌塌向下一瘫,他的长枪将要倒地的一瞬间,杜鹃脚面一勾把它轻轻的放在草地上。随后她把浑身抽搐的草甸扶坐起来靠在树上,把刺刀卸下来在他脖子上又割了一刀然后把刺刀放在他手里。
干完这些,一弓腰向河边跑去。一切恢复平静,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她趴在草丛里仔细搜寻,终于看到那停放在佐佐木身旁的机枪。虽然不确定那个人就是佐佐木,但是见他从身上抽出一把长刀用手绢还是一块什么布反复擦拭着,就觉得十有八九是他了。
她狠狠地看着他,恨不得用弩立马射杀了他。但她没有动,她想等佐佐木离开那里到帐篷里睡觉去。她把手搭在阿尔斯楞那蓬松的毛发上耐心等着,等的困了,打了个盹的功夫,再睁开眼时,佐佐木和那两个专家不见了,士兵们还在一刻不停的烤肉,那挺机枪就放在他们烤肉的篝火旁边。
小河上空能看到天空,她抬头看了一下,想看看有没有星星,她会根据星星的亮度大概看出几点了。但是天空就像一张大黑幕一样没有一个亮点。她觉得真有点困了,使劲摇了摇头,看见几个士兵又把另一头小野猪也剥皮了,看起来他们今晚上不打算休息了。
她失望的长出了口气慢慢向后退,为了不留下什么印记,她绕了一大圈回到刚才那棵树跟前。
果然那个士兵挣扎了一会儿才咽气,他的尸体呈俯卧状了。
比长毛的野兽还耐死,她想。
她迅速把他扶起来靠在树上,把带血的刺刀重新放在他手里。
仔细看了看,现在死透了。
她继续绕了一大圈回到树屋,轻轻打开树皮门先让阿尔斯楞进去,然后闪身进入。只要进到里面就能点煤油灯,因为树屋的门是朝南的,这伙日本人都在大树的北面,他们看不到树皮门缝透出去的光。但是杜鹃没有点灯,这本身就是个小树屋,从门口到里面的草铺上也就一大步的距离。她摸着树屋内壁坐下,把背在身上的弩取下来放到旁边,伸手摸了一下刚才放在旁边的狼牙爪,然后叫过阿尔斯楞卧在她身边,一个女人一条狼舒舒服服在树屋睡着了。
晚上在树屋伸手不见五指,但是只要天一亮树屋顶上被植物挡住的透气孔也会有丝丝亮光透下来,虽然那亮光极其微弱,但是在黑暗中伸个懒腰的杜鹃睁眼就看到那一缕细小的亮光。
她伸手揉了一下有点发痒的鼻子,想摸一下阿尔斯楞,却见阿尔斯楞头朝门口正趴在那里紧张的听着什么,喉咙里又发出那种危险的呼噜声。
杜鹃打一激灵站起来,她蹑手蹑脚走到门口,伸手轻轻摸了摸它的头,叫它不要出声。然后非常小心的拉开一条缝,霎时外面叽哩哇啦的声音一下涌了进来。
她迅速拉紧树皮门,把煤油灯点着。这是白天,即便再亮的光从树皮门缝透出去,外面的强光也能把这微弱的灯光中和掉,更别说这黄豆大小的油灯了。
她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那具坐着的尸体不光引起鬼子的惊慌,更能引起他们各种猜想。
“报告队长,队长,出事了!”
佐佐木的心情简直糟透了,晚上本就没有睡踏实,天刚亮就被惊慌失措换班的士兵叫醒 。
草甸伸展双腿靠坐在大树上,从他鼻子嘴巴里流出的血已经凝固,胸前衣服被鲜血整个染红,他自己手里拿着带血的刺刀,拔下刺刀的长枪紧挨着他放在身边,他歪着头瞪着惊恐的眼睛看着围在他面前的所有人,微微张开的嘴巴好像要向大家说什么。
佐佐木拿起长枪退出五颗子弹,说明他的枪没人动过。
五个站岗的士兵分别向佐佐木说了昨晚和草甸的所有对话。
“他说看到幽灵的时候,你们发现什么了吗?”
佐佐木不相信草甸是自杀的,他突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到底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他不得而知,但他就是有一种非常强烈的很不好的感觉。
山下说:“我们五个人一起把这一片全都搜过了,什么也没发现。”
佐佐木盯着地上的一溜血感到不可思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铃木说:“从这一大片痕迹来看他应该是想爬过去求救,可是他为什么又靠在树上了呢?”
米山摇摇头:“脖子都断了怎么能爬过去求救?”
铃木指着地上的一大溜带血枯叶说:“那这些血迹该怎样解释?
“队长......”高田迟迟疑疑的不知道要不要说。
佐佐木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说!”
“后半夜我解手时发现他坐在地上,我叫了他一声,他没有理我,我以为他生气了,干脆没有叫他,天快亮时我听见他好像打了个喷嚏。”高田说。
他的确听见了打喷嚏的声音,但那是从十米远的庞大槐树中发出来的,他误认为是草甸在打喷嚏。
山下也说:“听见高田叫他,他坐在那里不吭气,我担心他那边有情况,正想过去就听见那边传来一声喷嚏我才放心了,所以,我一直盯着他那边的,没有人靠近,天亮叫他不答应,过去才看清他死了。”
“天快亮时听见他打喷嚏了吗?可是他这血都快流完了,说明他在前半夜就死了,他怎么会在天亮前打喷嚏呢?是不是你在打喷嚏?”铃木惊慌中带着不可思议问山下。
山下说:“不!我没有打喷嚏。”
周围搜索的士兵过来报告什么都没有发现,佐佐木看了看脚下厚厚的像软毛毡一样的树叶闭上了眼睛。这么厚的树叶即便走过去一个队伍恐怕也留不下一个脚印吧。
一件件让人无法理解的离奇死亡事件快把这些人搞神经了,上到佐佐木和两位专家,下到每一位士兵,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惊恐与不解,他们都想尽快离开这里,这里真是魔鬼存在的森林。
“如果我们一个个离奇死亡,就像肥皂泡一样消失在这阴森恐怖的森林里,没有人会知道我们的下落,功劳簿上更没有我们的名字,我们算什么?”
米山开始崩溃!